众人散场之后,沈谦借口送徐昀回家,路上说起心中疑惑。
徐昀笑道:“乌鹏身为瓷行的主事,下任行头呼声最大的人选,在温州有头有脸。为什么宁肯赌上名声,也要跟我过不去呢?”
沈谦是聪明人,顿时懂了,道:“他身不由己,受人指使?”
徐昀笑道:“你再猜猜,他受谁指使?”
“啊?莫非是李屯田?”
“正是!”
沈谦奇道:“你何时得罪了李屯田?”
“很多时候,不是你得罪了人,才会惹麻烦。我跟李屯田素味平生……”
沈谦怒道:“阉奴欺人太甚!”
“阉奴欺人,不是起于今日,也不会止于今日。”
徐昀道:“所以,这次我们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这群受恩深重却辜负圣心的阉奴长长记性。”
“该怎么做,请徐兄吩咐!”
“沈家产业众多,交游广泛,可有靠得住的海商,让他帮忙引李屯田上钩?”
第二天下午,有一海商走进金柜坊,问清赔率,大手一挥,道:“我押元宝坊五万贯。”
柜坊开的正规盘口,不会直接写上人名,那样太低端,而是以两家作坊比拼技艺为由,到处宣传,炒作热度。
乌鹏的作坊叫云鹏坊,徐昀这边冠以元宝坊。
以产量和良品,一窑定胜负。
柜坊的小厮见来了大主顾,急忙领到后面的厢房,请了掌柜的亲自接待。
掌柜先探口风,道:“尊客做什么营生?”
海商拍着大肚,道:“咱走南闯北,什么营生都做。这几年跑海去占城、阇婆倒腾些香料玛瑙,回来换成瓷器茶叶再运到出云、高丽等地换成金银宝货。”
掌柜心中一喜,真是大肥羊,但还得再探探。
有些无赖爱找乐子,满嘴胡言,若是信了他们的话,年都要过错的。
“尊客可晓得这次对赌两家作坊的深浅?”
海商满脸不悦,粗声骂娘,道:“咱一去两三年,这才刚上岸,谁他娘的知道狗屁的作坊深浅?你到底接还是不接?不接我去紫气东来坊,州城又不是只你一家柜坊,磨磨唧唧的,好不爽利……”
“哎哎,尊客莫恼,并非小人嘴碎,只是五万贯的赌注,放在江南诸路也是少见的豪赌了。小人还是盼着尊客仔细思量,别事后追悔,柜坊可没有退还赌注的道理……”
掌柜觉得十拿九稳了,像这种海商,确实终日漂浮舟船之上,对陆上的事所知不多,所以才会被赔数诱惑,砸巨资当赌注,做那一夜暴富的黄粱美梦。
“聒噪!老子连京城的万里通达坊也是常客,能不懂柜坊的规矩?”
海商骂骂咧咧的掉头欲走,被掌柜的死死拉住,道:“尊客且留步……”
知道万里通达坊,那可真是柜坊的常客了。
越是这种客人,
“留你娘的步!”
海商使劲挣脱,道:“我又不是雏,谁家柜坊担心赌客押注太大?定是你们开的假赔数,根本赔不起四十万贯。”
掌柜忙道:“尊客误会了!若说实力,两浙东路金柜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区区四十万贯,不过我家东主九牛一毛。”m.178xs.com
海商叉腰大笑,道:“胡吹海螺!掌柜不如随我去船上当差,没风还能借你的嘴一用。”
掌柜为了取信于人,也顾不得许多,低声道:“我家东主乃温州榷易使李大人!”
海商停住脚步,犹豫道:“当真?”
“当真!”
“原来是榷易使的店,那就该说道说道了。”
海商转头坐了回去,道:“我出五万贯现钱,贵坊也拿出四十万贯的现钱,交到双方都信得过的人手里。等到开窑,云鹏坊和元宝坊分出胜负,咱们两清。”
掌柜一愣,道:“尊客说笑了,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以前贵坊也没有这么大的赌注吧?”
海商眯着眼笑道:“说白了,你们是地头蛇,我输了,五万贯尽管拿去,你们不担心我赖账。可我要是赢了,四十万贯怎么拿走?怕是钱没到手,命都要没了……”
“这个……这个……”
掌柜心里其实认同海商的担忧,四十万贯,怎么可能给他?
杀了他全家,再去打点官府上下,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但问题在于,这场赌局摆明了乌鹏会赢,海商的五万贯相当于送上门来的肥肉。
放过了,委实可惜!
“兹事体大,等我禀明东主,再给尊客答复,如何?”
海商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道:“磨磨唧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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