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问:“他们是谁?”
除了是南地律法的宣导,麦芽也负责南地治安的总监察。
大梨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他们是从兖州那边逃过来的。说是家都被桓楚占了,不想被桓楚征去当民夫。”
“户籍看了么?”收回目光,麦芽也低声追问。
“说是跑的太急了,就五六个带了户籍。昨天经了雨,有三个病了,不然今天就往县里去了。”
大梨是第一个被李氏选为村长的佃户,好兄弟阿铁的儿子也是第一个被李氏选中的佃户子,两家虽然为了子孙后代没在律法上卖给李氏,可心中已经定下了世代侍奉李氏的契。
费县这一批流民都是小门小户的老幼妇孺,李氏本着“悯下”的家风,依旧是等阖县挑完了收尾,所以摊到南地各村的更是没什么劳力。
四十七村本身壮年男丁就不多,大梨面色和言语间,透露出想让麦芽帮忙把这些壮劳力留下的意思。
麦芽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这帮人说是逃跑时户籍来不及带上,大概率都是为逃奴的身份做遮掩,也觉得南地缺壮劳力缺得厉害,可他做不了主:“咱们这儿也打仗呢,他们这是要去青州?”
“唉……要不是打仗,他们一辈子也出不来县,只知道跟着人瞎跑,哪里认识徐州青州呢。”大梨意有所指。
村中农户的确没那么多的主见,麦芽便道:“晚点我让通花给那几个病了的看看,明天你派人护着他们去阳山村。”
见大梨还没反应过来,补了一句:“没户籍他们也进不去县城。”
平时费县城门洞开,有钱缴城门税就能进城。现在是战时,管的可就严多了。
有了免费给医治的恩惠,再让他们明白往青州这一路的县城都难进,那么这几十个壮劳力眼下最好的归宿,就只有心善又能荫蔽他们的李氏了。
大梨慢了两拍才明白过来麦芽的意思,乐呵呵的道:“好兄弟,给写个条子呗。兄长跟酒叔学了几手,晚上你给尝尝对不对味儿。”这是想拿村酿小小贿赂麦芽一下了。
现在四十七村男女老少、佃移奴户全算上,也就八十六个村民。周围几个村差不多也是这个数,能过百人的,都是村人这几年自己生养出来的。
这三十个壮劳力主家很可能不会全给他们村,有在家主前颇有脸面的麦芽给说几句好话,多分得一个也是好的。
阿酒虽然现在一年也不回李氏主宅一次,但是实际上他跟阿功才是南地总览,还替小娘子看着那个隐藏起来的村子,其实要比麦芽在小娘子心中更得信重。
麦芽看酒叔举荐了大梨的面子,便应了。
他们说话间,一队的戏奴们已经开始在村当中的台子上装饰起来,通花也坐到大屋唯一的一套高桌后面,给来复诊的村民号脉。
窝棚底下,原本烤着火取暖的汉子们被突发的热闹吸引,鹌鹑似的团着身子,却又像鸭子似的抻着脖子往那边看。
“他们这是要干甚?”一个眼尾下垂、眼白青亮的精壮汉子,蔫蔫的问周围的同伴。
两个性子还算四海的逃民自觉出了窝棚,来到车队,谄媚的帮老妪们抬了个箱子下来,“慢来慢来!这是要干甚啊?咋这么热闹?”
车上的老妪上下打量了他和后面的棚子一眼,虽然没搭话,枯瘦的老脸上居然笑出一丝风尘。车上递箱子的一个男戏奴见状不太高兴的道:“抬到戏台子那去!”
自认是村中最底层的逃民壮汉不敢多言语,赶紧抬起箱子往戏台子去了。
车里的东西搬空后,这个风尘味儿十足的老妪蹲在车辕上,柔声跟跳下车的老戏奴说:“奴怎么看着他们有些别扭?”
老戏奴也是个瘸子背着把卧箜篌,调笑道:“你是看他们眼馋吧!”
老妪拧了老戏奴一把,老戏奴贱嗖嗖的笑了起来,搭手扶着她下了车。
不过是村戏,戏台子简单装饰后,当晚就热闹了起来。
村戏不比麦芽出身的戏巷子里的小戏高雅多少,只是碍着孩子们都在,戏腔唱的下三路就隐晦许多。
男女都有的老乐伎们,坐在戏台子后面火光隐晦的区域,一个弹着卧箜篌、两个吹排箫、两个吹竽,加上两个拍板和打小鼓的,很快就把庆贺的气氛炒热。
欢快的调子和男人们在戏台前的哄笑做背景音乐,村中妇女把一队给他们带来的一笼七只鸭子全杀了。
村长大梨的媳妇亲手接了七只鸭子的鸭血,只加了点通花给的药粉,搅匀,便放到刚烧出热气的第二锅热水上去蒸。
这些掺了补药的鸭血,是专门给村中今年生产过的几个媳妇子吃的。通花三令五申不能给她们的孩子吃,可是看不住,最后只能是让各村村长媳妇看着她们吃下去,才算安生。
大梨的长女小娘负责整理拔下来的鸭羽,而第一锅开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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