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仓库今天也是热火朝天。
大队长说了,明天分粮,所以今天要把所有粮食都一堆堆称好分好,明天只要称几十斤的小分量就行。
农村分配物资的工具是一柄又粗又长的大杆秤,前进大队的杆秤是五十公斤重的。
霍竞川和大队长当兵的儿子王林松负责称重,会计报数,大队长在旁监督,还有各个小队长记分员都在场,不容许有错,谁家粮食分少了,人家可是要哭天抢地算账的。
王林松看着身旁的男人单手轻松提起五十公斤的粮食,再一次感到惋惜,如果他能去当兵,绝对比他有前途,至少经过训练,在大比武中拿个单兵王没有任何问题。
王林松和霍竞川虽然年纪相当,但两人并不太熟,王松林八九岁就去上学了,那会儿霍竞川刚刚下山生活,天然没有共同语言。
十六岁,一同去征兵,他选上了,霍竞川落选,两人更加没有了交集。
王林松当兵几年,增长了眼界,他看霍竞川,总觉得他不像个普通的农家汉子,他形容不出来。王林松不知道,有个词叫威压,是一个人长年累月形成的迥然于他人的气势。
休息的间隙,男人们坐在一起,称重是个累人的活,霍竞川穿着件背心,衬衫叠好了放在一边的长凳上,有人要坐,扯过那件衬衫问:“谁的衣服啊?”
“我的。”霍竞川接过衣服,又仔细折叠好。
那人看着那件衣服哈哈大笑:“小霍,该娶个媳妇了!”
这男人没个婆娘就是不行,小霍这光棍自己缝补丁,缝成那样,笑死个人了。
霍竞川盯着袖口歪歪扭扭的蹩脚针线活,眼神却异常柔和,想象小姑娘笨拙的一针一针给他补衣服,她会皱着眉,嘟着小嘴骂他,可能会不小心戳到手,眼泪汪汪的,他心里又甜又酸。
王林松没和大伙儿一起取笑,像他们这种小兵,没有家属随军,什么都要自己来,衣服破了怎么办?自己补呗,所以,他的针线活比不上女同志,可缝缝补补的技术不错。
“你可以用十字针法,这样补的牢固。”他指点霍竞川。
霍竞川当真来了兴趣,向他请教,两个人就怎么缝补丁讨论起来,其他人都仿佛待错了地方,这不是娘们才会聊的吗,这两个大男人……
“真的没考虑娶个媳妇儿?”聊着聊着,话题就岔开了,王林松问。
霍竞川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反问回去:“你呢?”
王林松苦笑:“我爹娘张罗着给我相亲呢!”
他几年回一次家,他爹娘就想着趁这次给他把终身大事办了。可他只是一个小排长,根本没有让家属随军的资格,娶个媳妇放家里几年见不到一次?那也太委屈女方了。
霍竞川理解,他几天就牵肠挂肚。几年?他不敢想!
王林松有自己的主意:“我这次不打算娶妻,再过几年,我再往上升升,到时候哪怕退伍转业也能在城里谋个工作。”
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十二块钱,一半给家里,一半自己花用,每年能攒下的钱很少,他爹虽然是大队长,但他哥前两年娶了嫂子,弟弟还在上学,家里也没什么余钱,王林松不认为他适合现在娶媳妇。
“你是……有情况了?”其他人都出去喝水透气了,王林松问道。
两人在某些方面还蛮能聊到一起,霍竞川点头。
王林松是个有分寸的,没有追问是哪家姑娘,只是叹气:“我恐怕是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队上一些长舌妇说霍竞川个孤儿如何如何,王林松是嗤之以鼻的,他回来听他爹说了些事情,一个能送老人去省城大医院看病,能主导修路工程,能有人脉弄到拖拉机,能打死两头野猪的男人会扛不起一个家?
笑话!短视!
……
沪市。
陆国平终于联系到了秦厂长本人。
“老秦,你天天在忙什么,电话永远打不通?”
秦厂长拿着电话筒的手出了汗:“老陆啊,呵呵呵,你找我啥事?”
“能有什么事,问问我姑娘最近怎么样,你上次说了找了谁帮忙看着?”
秦厂长深吸口气:“老陆,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要冷静。”
陆国平有种预感,他沉下声音:“你说!”
躲了这么多天,秦厂长也豁出去了,没有任何铺垫:“你姑娘给你找了个女婿!”
嘭当~~
陆国平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头顶有一只靴子已经落地,第二只靴子他等啊等啊,一直不落,现在终于落下了。
早就有了预期,他没有太意外,只是他预估错了人:“是一起下乡的知青?”真是那位市长的儿子?
他姑娘看上个软蛋?陆国平头疼。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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