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难为

第六十七章 风雨既吹灯烛灭 梦醒犹愿奏笙歌(1/2)

 正说着,景帝这日也不知怎的,破天荒来了这学堂,此刻从夫子身后的小道上走来,众人方要行礼,被景帝一个手势制止了。

 只见辛夷梗着脖子,目视前方,大言不惭道:

 “若夫子认为这样的便算是好文章,那这种臭布辛夷一日可织两匹。”

 夫子伸出一只手:“哦?何解?”

 “因为纯靠编啊!”

 此话一出,在座没有一个不憋笑的,那夫子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抄起手中的戒尺便要冲着辛夷的手心去打,两边的学生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夫子都没看见,只很狠地给了两板子才消气。

 “你这锦绣文章,是你写的吗?”

 “不是。”

 “我就说嘛,我明明捡到了你的文章,你这张哪里来的?”

 “夫子这么了解每个人的学情,难道还看不出来是谁的文章吗?”

 说罢,路辛夷将手中的毛笔一丢,毛笔骨碌碌滚在案几上,在那篇所谓的“锦绣文章”上沾染了不少墨痕:

 “今这狗屁文章我也不写了,左右不过坐而论道,拍拍马屁,一件也实现不了,若是拍马屁,阿谀奉承,搞什么绝对追随便能高枕无忧,那还打那些仗做什么,我宁愿我现在练剑去!”

 说罢,她甩了袖子便要收拾东西离开,索性如今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状态,谁还有心情学些坐而论道的文章。

 怎知夫子打完了,又不忿道:“那么公主认为怎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

 此话一出,路辛夷也不收拾了,她扫视一眼四周的众同窗,无一个不是王公贵族,却无一人能真正将家国大义扛在肩上的。

 她冷笑道:“也没什么,只要是能激浊扬清,让贫者可饱腹、残缺者内心完满、孤独者展露欢颜、让无力者有力,悲观者前行的文章,就是好的,有用的文章。”

 “与其坐而论道,讲什么大义,却不肯直视残躯,不敢直面自己的短处,只知道把下面的人的思想用一条大锁链锁住的文章,就是这天底下最有害最臭的东西!”

 闻言,众人皆沉默,唯有最边上的那森抬头,看了一眼辛夷,他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但也只是咽了口唾沫,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夫子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公主所说,亦不无道理,只愿公主能谨记今日之言,毋只让它变为一纸空谈。”

 “公主的课结了,老朽已没有什么可教授的,公主可自行离开了。”

 辛夷懵懂着,但这也正遂了她的愿,她低声嗯了一声,案几上的书一本也不愿再要,一回头,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在不远处笑着望她,几分惊讶后,向着远处的凉亭走去。

 路过景帝,欠身行礼后,景帝笑道:

 “随父皇一起去逛逛园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园中,沉默良久,景帝问道:

 “涂山淞走了?”

 路辛夷点点头。

 景帝有些怅然地望着远处:“原以为你会和他一起走。”

 路辛夷撅着嘴:“他自有他的命运,我自有我的路,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景帝笑着没有多说什么,此时此刻,辛夷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样的散步,可能是今后少有的和美情景了。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父皇,儿臣想问您,为何当初,所有人都认为儿臣会嫁给怡王世子,您却安排了一个没什么地位身份的涂山淞?仅仅是因为儿臣病重吗?您就不怕流章因此失了臣心吗,景国正是用人之际。”

 景帝笑了几声:“袅袅,寡人自知,比起列祖列宗,不算一个好皇帝,可寡人想做一个好父亲。”

 说罢,父女二人看着满池的薄雪,清风送来笛声,一时间,竟觉得这风中也夹杂了丝丝暖意——春,竟然这么快就要来了!

 辛夷望着景帝,细细观察下,才惊觉,不过短短几日,这位还算风华正茂的皇帝,两鬓竟生出了丝丝白发。

 “袅袅,你是不是想问父皇,为什么在此危难之际,还总安排你们来学这坐而论道的飘渺文章?”

 路辛夷以沉默回答了这样的问题。

 “还记得小时候父皇教给你的诗赋吗?”二人沉默良久,景帝突然道。

 路辛夷有些恍惚,她从未写过这一段,因此在这里,也只好摇了摇头。

 “傻丫头,”景帝无奈地笑了笑,却还是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后脑,然后,怅然地看着满眼冬色,“风雨既吹灯烛灭,早岁何须添凤酬。”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

 红锦地衣随步皱。

 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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