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又深深看了姝音一眼,才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冷漠地看着面前年事已高的李首辅,淡声道:“此事无需再提,朕心中自有打算。”
李勋却不肯退让,他虽还担着首辅之位,但近几年已不怎么管事,特别是当今即位后,他在内阁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估计这两年就得退下去,他得提前为家里儿孙铺条好走的路。
他们李家虽没有适龄入宫参选的女儿,但今次推他上来提议这事的几个大臣家都有,很多都是从陛下一登基就开始准备的,还野心勃勃地瞄准了皇后之位!
只要他能说服陛下选秀,这几家以后也会在仕途上提携、照顾他李家的儿郎。
李勋慷慨激昂道:“陛下,皇嗣不丰,社稷不稳啊!还望陛下为了大邺江山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吏部尚书于邈也上前一步,恳请道:“微臣知道陛下与先王妃感情深厚,只娘娘已去世多年,陛下也是时候册立皇后入主中宫,以固朝纲!”
话落,其他几个大臣也跟着纷纷谏言陛下选秀,迎娶皇后,广纳后妃。
原本轻松愉快的宫宴因为这一议题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一时间也无人敢说话。
顾珩对这几个人心里的小算盘很是清楚,也早有准备,他朝着次辅胡之朗微微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立马也上前一步,躬身道:“六宫之制,固所当备。而三年之忧,岂容顿忘?先皇去世还不足一年,陛下还在孝期之中,岂能在这时就急着纳妃?”
“微臣附议!”礼部尚书孟尧也站了出来,郑重道:“陛下三年孝期未满,扩充后宫就是对先帝不敬不孝,微臣认为此时纳妃极为不妥!”
李勋苍老的面皮抽搐了一下,陛下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先皇守孝三年了?
先不说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只陛下去岁登基后不也急急把诚意伯柳家的次女召入宫中伴驾了吗?
怎么一会儿不守孝,一会儿又要守了?如此儿戏,骗谁呢?
当然这种话李勋几人也只能在心里抱怨几句,谁也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面质疑皇上。
不过同僚,他们是敢怼的。
吏部尚书于邈不愿放弃,剜了一眼礼部尚书孟尧,厉声道:“亏你还是礼部堂官,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并不用为先皇守孝三年,历来都是以日代月,陛下早守足了二十七日,孝期已过,此时纳妃有何不妥?”
礼部尚书孟尧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陛下乃是大孝子,要为先帝守足二十七个月你有意见?”
于邈一噎,撩起袖子就要上前评理,几个肱骨之臣顿时吵作一团。吵着吵着皇上纳妃之事就被抛到了一旁,互相攻讦起对方的人品来!
殿下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忠义伯夫人往那边望一眼,目光里都是不屑:“一群老狐狸!谁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江山社稷,还不是想把自家女儿塞到陛下的后宫。”
徐珍娘撇撇嘴,满是疼爱地抚了抚姝音的鬓发,“宫里有什么好的?那么多女人争抢一个男人,我可舍不得自家女儿去遭那种罪!”
姝音捏着裙边,硬撑着勾了勾唇。
忠义伯夫人一脸赞同,“如果我有女儿也舍不得!不过男人们可不这么想。你知道吏部尚书于大人为什么这么关心陛下选不选秀吗?”
徐珍娘倒真不清楚。
忠义伯夫人解释:“还不是他家的大姐儿,从小都有美名,这些年一直都在为了进宫做准备!她今年已满十六,皇上若再不选秀,她就没机会了!”
徐珍娘想到了以前的事,语带惋惜:“秦王妃还是去的太早了,若不然现在就是皇后了。”
忠义伯夫人叹了口气:“都说陛下对元妻情深意笃,这么多年没有续娶也是因为忘不了旧人。”
徐珍娘也有些感慨,“毕竟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深厚。这世上如陛下这样深情的男人可不多!”
姝音闻言,心里顿时抽痛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和难堪迅速蔓延到全身,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可她却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兀自忍耐着,眼尾都微微泛红了。
忠义伯夫人抿了口酒,突然啧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道:“照说陛下对元妻如此情深,怎么即位都一年了还不追封她为皇后?也没人提起这事,着实怪哉!”
这些事徐珍娘就更不了解了,耸耸肩没说话。眼角余光瞥到又在喝酒的姝音,眉头一紧,赶紧夺过她手里的杯盏,小声提醒:“你也悠着点,还要喂珠珠的。”
想到女儿,姝音的理智也被拉回一点,利落地放下酒杯。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人们纷纷起身,兴奋地向外走去。
忠义伯夫人也赶紧站起来,催促道:“走了!走了!上元夜的烟火会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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