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那纸诏书上,当第一层绫锦终于被揭下来,露出真正的遗诏后,姝音第一时间便看清了那上面写了什么。
她瞪圆了眼睛,心里啧啧两声:父皇果然写得很直白。连不守妇道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就差明写小祝氏生的那两个孩子不是他的种了。
俞太傅不赞同地觑了她一眼。
这帝后二人是怎么回事?做儿子儿媳的怎么老一副看先帝笑话的表情?
俞太傅把诏书拿在手上,犹豫着问:“俭之,你打算怎么做?”
顾珩弯唇一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开口:“当然是遵从父皇的遗愿,既然写了诏书,当然就要昭告天下了。”
俞太傅支吾了一下,语重心长道:“俭之,陛下写这个的时候情绪很是不对,行文措辞都较为草率。要不你看,还是不公开了吧?反正现在你也御极已久,再纠结这些事也没有必要了,不如还是给他保留住颜面吧!”
顾珩还没说话,姝音就不乐意了,沉着眉眼道:“老大人可知自陛下登基以来,外界一直隐隐传有永安帝得位不正的谣言?两年前的平兴乞巧夜市,就有人借此闹事,死了不少人。如今正是为陛下正名的绝好机会,为什么要把这事瞒下来?难道稳定的朝政不比死人的面子更重要?”
俞太傅一噎,想辩解两句吧又确实没那个脸。他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对的,可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总是不自觉就会以先帝的利益为先。
“俭之有陛下亲笔的传位昭书,名正言顺坐上的御座,何必在意某些糊涂人的闲话?”俞太傅底气不足地说道。
姝音冷眼看着他,清澈的杏眸里翻涌出愠怒,毫不客气地说:“小女子读书少,想来三人成虎的道理太傅比我更清楚!再有,天下民众作为大邺的子民,理应要清楚皇权更替的原因和过程,不是当权者能随意糊弄的!”
俞太傅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内心几经挣扎后终是仰天长叹一声:“是老夫狭隘了。罢了,既然这诏书被你们发现了,就代表老天也想要公开这些事,老夫当然不会阻拦。”
只盼日后去了地下,主君不会怪他……
顾珩牵起嘴角,笑意凛然:“你本也阻拦不住朕要做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极为平静,却还是让俞太傅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天子的威势,也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年轻帝王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自己监督着背书的少年郎了。
顾家二郎如今已是这天下的主人,也是他俞括的主君!
俞太傅心里一紧,立马站起身,恭敬地跪下给帝后二人行了个迟来的大礼,肃声道:“微臣知罪,求陛下宽恕。”
顾珩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才缓缓启唇:“老师不必多礼,起来吧。”https://m.178xs.com
俞太傅的态度谨慎了很多,皇上没请他坐,他便垂首站在一旁。
顾珩淡淡扫了一眼随意放在一旁的遗诏,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哒哒哒地敲了起来,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俞太傅的天灵盖上。
俞太傅没抵挡太久,终是败下阵来,妥协道:“这书遗诏不如就由微臣呈上来吧。”
顾珩收回手,勾唇浅笑:“可。”
说完了事,顾珩也不想多留,带上妻女便离开了。出了门,姝音有些担忧地问:“把诏书留在这里,俞太傅会不会把它毁了?”
顾珩摇头笑了下,目光悠然地看向远处的青山,声音很笃定,“他不敢。”
父皇已经去了,俞括既然不准备殉主,就知道该如何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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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小朝会。
众臣跟往常一样来上朝,却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了已经很久没在人前露脸的俞太傅。他的出现,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警觉。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先皇的葬礼之上。俞括这人一向神出鬼没,只出现在极重要的场合。也不知,他这次来上朝是要搞什么大事?
就在大家满肚疑团的时候,冷宫的小祝氏也同样惊疑地张大了嘴吧。她如今被人整个套进了一个黑色的麻袋动弹不得,只露出个脑袋,喉咙一早被人扎了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顾二这是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得知终于可以死了,小祝氏却没有解脱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受尽了折磨,每时每刻都想着不如死了算了。可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内心巨大的恐惧瞬间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顾二会怎么弄死她?凌迟吗?
小祝氏越想越害怕,绝望地痛哭起来。她后悔了,她不该把害死大姐的秘密说出来的,她不想死啊……
正拖着她往外走的宫人猛地闻到一股臭味,嫌恶地捂起鼻子,骂骂咧咧地打开麻袋,又招呼来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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