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侧妃虽心有疑虑,却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这种事是不好过问的。便也没再说什么,抹掉眼泪领着他们去了闵怀太子的院子。
倪侧妃轻车熟路地用藏在太湖石下的钥匙打开了书斋的房门,轻声道:“书柜上那几本棋谱是殿下四处搜罗,说要送给陛下的。”
书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按原样保存着,书桌上还有一卷只抄到一半的佛经,就好似这房间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倪侧妃满怀伤感,没忍住又小声啜泣起来。
顾珩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快就找到了那几本棋谱,随手一翻,还能看到大哥为自己认真写下的批注,提醒自己下棋时在哪些方面要更为注意。
“大哥真是细心。”姝音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殿下是极好的。”倪侧妃幽幽说道,随即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黄花梨雕花匣子,微笑着解释:“殿下给长乐公主准备长命锁时,还一连多做了好几个,都是给陛下的孩儿准备的。”
姝音愣了一下,把匣子接过来,拿在手里就感觉沉甸甸的,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五把精致贵重的长命锁。
没想到两个孩子还能收到来自大伯父的礼物。姝音捧着这份的心意,眼中也渐渐起了水雾。
“珠珠和安哥儿一定会很喜欢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倪侧妃又指了指书桌上那叠卷册,“这些都是殿下平日写的策论,常说下次见到陛下要和您讨论来着。陛下不如带回去吧。”
顾珩微微颔首,伸手拿起卷册,一个天青色的荷包倏地就从里面掉了出来。姝音顺手拾了起来,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味道很是熟悉……
姝音的视线落在这绣着云鹤纹的精致荷包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这是殿下的。”倪侧妃笑着道,目光中满是柔情,“他一定是写字的时候顺手给解下来了,之后肯定又到处找来着。”
“殿下就是有点小迷糊。”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欲言又止地看向姝音,似乎在想怎么开口把这荷包要过来。
姝音却假装没看到她的表情,随手把荷包装进了黄花梨雕花匣子里,面不改色道:“既然是大哥的遗物,陛下不若就带回去做个念想吧。”
顾珩自然没意见。
倪侧妃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却也不敢和皇上争抢什么,好在她手上也有不少殿下用过的东西,这个荷包留给陛下这个做弟弟的也很应该。
想到过会儿要恳求陛下的那件事,倪侧妃更加殷勤地在书房里介绍起来,很多东西都可以让陛下带回去留作纪念。
姝音随口感叹了一句,“侧妃还真是了解大哥。”
倪侧妃沉寂的眼底忽然就亮起了一道光,无不自豪地说道:“殿下来别院养病的时候,身边自来就只带着妾一个人,其他人都没上来过呢!”
姝音淡笑着点点头,难怪他们刚刚说要来鹿门山房时,闵怀王妃的脸色会那么难看,还对着倪侧妃冷嘲热讽了一番。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倪侧妃又从青花飞龙画缸里拿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幅画本是殿下送给陛下做生辰礼物的,可惜还没有画完,殿下就……”
说到伤心处,倪侧妃又哭了起来,哀声道:“明明殿下离开这里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还让妾等他回来。寒冬过后,殿下的病情也舒缓了很多,本想着回东宫处理完事情就继续回来画完这幅画,哪知,这一去竟是永别。”
顾珩拿过兄长那副未完成的婴戏图,一眼就认出画中的年轻女子就是母亲,而在她一旁嬉闹玩耍的两个童儿,自然就是幼年的自己和大哥。
姝音看了一眼,嘴角便不由得翘了起来,指着其中一个双手持线放风筝,只在脑门上留着一撮头发的白胖童子,凑到顾珩耳边低语:“这是二叔吧。”
顾珩掩唇咳了一下,脸色略微有些泛红。
……大哥画得还真是惟妙惟肖。他把画轴卷起来,珍惜的拿在手里,准备带回去。
倪侧妃见两人欲要离开了,便赶紧止住了哭声,直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磕头道:“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娘娘成全!”
顾珩皱了下眉,语气平静:“你说。”
倪侧妃的心里有些没底,犹豫了两息才呐呐说道:“妾想留在鹿门山房为殿下照看书斋,终生守着这一隅幽静怀念殿下。”
她确实不想再嫁,却也不想留在闵怀王府。殿下去了后,王妃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时时要给她们立规矩,虽然还顾忌着自己的娘家不敢做的太过分,却也十分难熬。
她想留在这里,留在只有殿下和她二人的回忆里。在这里,她仿佛就是他的结发妻子,所有的不甘都被甜蜜覆盖……
顾珩多多少少能感知到自家大哥对这个侧妃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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