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冼耀文手里的笔沙沙作响,脑子飞速转动。
许本华对堤岸的了解过头了,超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程度,哪怕他是一个业务广泛、人脉无数的金牌律师,他对西堤的了解也不应该如此之深,而且,在他面前也过于坦诚,有些消息不应该轻易说出口,完全可以用来交换一些东西。
他只能说许本华绝对是个有心人,暂时却无法正确判断对方的所图。
往前走着,再熟悉一点,可以选择坦诚相见。
待做好笔记,冼耀文收好笔记本,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随即对许本华说道:“本华,堤岸哪里可以做奥黛?”
“要给冼夫人做?”
“嗯。”
许本华为难道:“会做奥黛的裁缝铺有,但你们离开之前肯定来不及做好。”
冼耀文摆摆手,“我不打算做,只是想买几件做样,等回香港再做。”
“心形领还是高领?”
“昨天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穿着高领的,挺好看的。”
“刚刚流行起来的款式,我有两个太太也喜欢。”许本华淡笑一声,道:“其实不用大老远带样回去,你在香港找个上海裁缝告诉他怎么做就行,听我太太说,高领奥黛就是上海裁缝改的。”
“是吗?”冼耀文诧异道:“还有上海人跑到这里来?”
许本华点点头,“去年、前年都有人从上海到堤岸,裁缝也来了几个,上海裁缝的手艺好,女人们都喜欢找他们做衣服,越南有钱人的太太也会找他们,听我太太说,高领奥黛就是一个越南太太让裁缝改的,穿着好看一下子就时兴起来。”
“我说呢,收腰、收前幅有点像海派旗袍的风格,原来就是海派奥黛啊。”
“像旗袍不奇怪,奥黛是黎朝阮福阔时期结合南方占婆族妇女的长衫和满人的长衫马褂创出来的,和旗袍是亲戚。”
“哦,原来这样。”冼耀文颔了颔首,“本华,我有一点拉丁语的基础,要学越南语到能看懂报纸的程度难吗?”
“如果你只想学会读,有拉丁语基础再学越南语一点都不难,越南语就是拉丁语写法加上汉语语法,掌握一定规律,你可以直接看懂常用的越南字。”
“是吗?我想再请你帮个忙……”说着,冼耀文失声而笑,“请你帮忙这句话我都快说习惯了。”
许本华轻笑一声,“我非常乐意帮你的忙。”
冼耀文摊了摊手,“好吧,帮我找一个能跟我沟通的越南语老师,最好是女老师,人长得漂亮就更好了。有一部《金瓶梅》的仿作《林兰香》,里面有一句俗语‘若要会,须得与师傅睡’,我的学习态度非常端正。”
许本华大笑道:“你是想找老师,还是想找越南女人?”
“老师,其他只是额外惊喜。”
“去香港?”
“对,我可以出每月一千的高薪,也会负担来回差旅费,如果老师想留在香港,我会帮她安排好一切。”
“待遇不错,找一个符合你心意的老师不难。”
“我希望能快点到位。”
“问题不大,我明天就帮你打听。”
“谢谢。”
在咖啡摊度过了下午茶时光,一行人慢慢往穗城中学逛过去。
路上,许本华给冼耀文科普了堤岸的帮长制度和黑道人物,还在阮朝时期,越南朝廷任命帮长管理出身地域相同的华人,算是一个官职,到了法国殖民时期,帮长制度废除,但帮长的称呼继承了下来,同籍中有头有脸的人会被推举为帮长。
说起来,当下的帮长差不多等同同乡会馆的馆长/会长。
堤岸的黑恶势力不少,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依附于帮,比如潮州帮会豢养一批好勇斗狠的潮州人,专门维护胶己人的利益,并为帮长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另一类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黑恶势力,混得好的开赌场、鸡档、烟档,放高利贷;不入流的做打仔、偷窃、当街抢劫,没有强有力的人物罩着,动不动就要被削去蹲。
像七远那种,境界要远远高于这两种,即使路走不长,至少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假如一个不好走远了,那想象空间可就大得没边了,他手下一个种鸦片的叼毛都会是了不得的人物,编一首《西贡屯》歌颂,写进课本被人铭记,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群众碰见了,都得亲切地喊一声叼毛爷爷或鸦片同志。
途中经过一个水果批发市场,许本华熟门熟路从一个果栏买了两个椰子,很贵,一是椰子冷冻贮藏,保存到这个月份不容易,二是椰子比较特别,名曰“Da s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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