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是不是,是不是跟凤前辈留下来的遗言……有关?”
听到施宣铃这句话后,宛夫人神色微微一变,才终于转过头来,望向了眸光清亮的少女。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
施宣铃清灵的声音在屋中响起,火光映照出她那双浅色动人的眼眸,她注视着宛夫人,神情认真无比,一字一句道:
“师父,凤前辈想对您说,让您不要再画地为牢,锁住自己了,此生您无错,他亦无错,您无需介怀他的身份,无论他究竟是谁,你们之间的情谊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他只盼您能解开心结,放下执念,就像您当年在澜心小院时对他说过的那样,还将他视作……最好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他何尝不知她活得有多么辛苦?可她不愿见他,也不愿看他写给她的任何东西。
他有那么多话想对她说,却终究只能抱憾而去。
他多么希望,一切回到最初的模样,她还是那个一身金色羽衣,手持挽月神弓,骄傲明媚,熠熠生辉得如同天上明月的小姑娘。
她若能放下执念,放过自己,放下一身沉重负担,无拘无束地活着,该有多么好啊?
他只盼她还能叫他一声“容木头”,就像那一年那一日,她跟他站在那片结颜花前,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一样——
“容木头,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与你在这院中一同度过的这段日子,你始终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她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他们永远会是……最好的朋友。
可她食言了,沧海桑田,时光荏苒,一切终究物是人非,掩于那片花圃之下。
结颜花年复一年地盛开着,当初一同并肩赏花的人,却再也不能站在一起了。
灵牌之下,木雕最终在火盆中彻底燃尽,灰败一片,消散如烟。
而坐在火盆前的宛夫人,早已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为何凤殊行会说送一份大礼给她,因为凤少容的遗言于她而言,正是良药,他无一字苛责怪罪,反而温和如初,善解人意地为她思量,劝她放下执念,解开心结,不再自锁笼中,痛苦余生。
她一直不敢面对他的遗言,今日终于知晓了,泪流满面的同时,一颗心却也松快了许多。
原来他没有怪她那样绝情,怪她违背了当日的诺言,原来他还一直记得他们之间的情谊,记得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无错,她亦无错,自我折磨了十数年,是否真的该……放下执念了呢?
“师父,您跟凤前辈之间,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让您不要介怀他的身份,是凤楼主人这个身份吗?可明明您一开始就知道的呀,为何后来又忽然心有芥蒂了呢?您一直以来的执念又到底是什么?为何……”
“行了,我知道他的遗言了,其余的……都不必再问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前尘往事,譬如流水轻烟,再不复回,你也不用知道那么多,这是我与凤少容之间的事。”
宛夫人忽然幽幽开口,打断了施宣铃所有的疑问。
施宣铃微微一怔,抿了抿唇后,却也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这的确是师父您跟凤前辈之间的事情,我不该过多追问,只需将凤前辈的遗言带来给您就行了,但我还有一事……”
说到这,施宣铃有些急切地凑近了宛夫人,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师父,您带我回家吧,我想回到青黎大山,回到族人的身边!”
“我阴差阳错住进了澜心小院,发现了那片结颜花,才会去凤楼一路追查的,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族人,想重回家乡……”
“毕竟我离开族中的时候太小了,我阿娘九岁时就把我带出了青黎大山,将我送到了施家,可我没有一日不想着重回族中,我逃过很多次,但我不知道回家的路,只能一直想办法寻找线索,这么多年了,我做梦都想要回去……”
施宣铃泪光闪烁,握紧宛夫人的双手,多年期盼终能见到曙光,回家的路似乎就在眼前了,可宛夫人冰冷的双手却忽地动了动,她陡然打断了她,竟冷不丁问了一句——
“宣铃,越无咎于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猝不及防问出的一句话,再次令施宣铃怔住了,她那双浅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茫然与不解。
“师父,您……您为何这样问?”
“你只需回答我便是,你如今仍钟情于越世子,一心想要嫁给他吗?”
这问话虽然来得好生突兀,可施宣铃仍旧是望着宛夫人,点点头,轻声道:“我,我跟阿越说过,等我找到了家乡,就会带他一同回去的,让他见见莪的族人们……”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回去了。”
宛夫人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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