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过来不是学漫画的，咱先加个qq，回头安排个时间再沟通。”李颜干脆起身，跟愣住的曹心硕握了手。

    “好的……”曹心硕又把帽子戴回去，“那你今天是准备？”

    “当然是画画啦。”

    “跟杨老师说了吗？”

    “没有，没必要。”李颜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没到需要他指导的阶段。”

    然后便挥挥手关门离开。

    李颜走到自己的画室，莫名觉得到处都蒙了灰。

    其实并非如此，这儿一直有保洁阿姨负责清理的，就算李颜一个多月没来，照样干干净净。

    真蒙了灰的也就他架在窗边的画。

    一张只铺了群青底色的“画”。

    也难怪他说还没到需要杨成章指导的阶段，这约等于还没画。

    因为他之前一直纠结一个问题。

    要画一個具象的背影，还是模糊的印象。

    虽然文艺汇演的录像清晰度也不足以让他拥有可描摹还原的画面，见报的照片主角又基本是他自己——其实就算拍了韦韵之的特写，也断然比不上李颜蓦然回首那一撇的惊艳。

    但把这个印在脑海里的一瞬还原出来，也是非常具象的选择。

    还是抓住那种缥缈的观感，画成比较意识流的作品呢？

    因为没想好，所以他打了个底也就收手了，领奖搞系统复习参赛……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刚回到新北就见了小美女，李颜这个问题也突然变得非常具体：

    画不画韦韵之。

    或者说，画的是真实的这个韦韵之，还是综合了许多东西的幻象。

    李颜是有答案的。

    他抹了一下画布上的一层灰尘，露出一块更鲜亮点的群青色。

    莫名联想到了幕布拉开。

    灵感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其实他根本做不到画一个“真实的韦韵之”，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女孩。

    谁也没资格说了解谁，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

    最真实的各种想法，总会被藏在各式各样的外壳下。

    韦韵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李颜眼里也就只取决于李颜的“感受”。

    由对她外表的好感、文艺汇演的惊鸿一瞥、“贵人”属性的调侃、几次相处的美好记忆等等……交织勾勒出来一个幻象。

    也就是李颜眼里的韦韵之。

    为什么说青春恋爱的拉扯暧昧阶段滋味最美妙，因为这时候少男少女眼里的对方，都是自己选择性记忆并脑补的美好幻象。

    恋爱初期虽然往往轰轰烈烈，却是二人感情最脆弱的时候，等滤镜逐渐退却，双方看到不和谐的、不喜欢的、不适应的种种，还愿意继续走下去。

    名为爱情的种子才有机会在习惯、责任、感激等等的滋养中，开花结果。

    什么，你说就不能有越谈越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好的情况？

    当然有，那叫爱情科幻片。

    韦韵之已经够好了，那本贴满李颜各个笔名所发表文章的本子，已经够令人痴痴笑了。

    这还能有更多大招？那李颜可就真要考虑等一等这位好朋友成年咯。

    他开始慢悠悠清晰画具并调色。

    既然都是幻象了，又何必拘泥于现实。

    一切随心，李颜不画谁，画的是自己心里那一瞬间惊艳的情绪。

    几笔下来，姿态优美的少女轮廓已经出现。

    到底是什么样的舞台，什么样的裙子，什么样的姿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种气质。

    是一块蓝宝石的晶莹与深邃，通透与高贵。

    只要几笔下来没有这个感觉，他就直接铺一层群青色继续画。

    下笔非常洒脱，用色也越来越深。

    直到布满画卷的宝蓝色、群青色、深蓝色甚至黑色飘带如风暴般裹着画面中心，他才停了笔。

    随后开始细细雕琢少女身上华丽的舞裙。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李颜画两笔就要后退几步沉吟良久。

    到他觉得状态有些不对，就直接收笔不再强求。

    外边早已是夜色降临了。

    从绘画世界中脱身的李颜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下楼找了家牛杂粉店吃个痛快。

    “要一份12块钱的牛杂粉，再加50块钱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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