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浪感受到围观者愤怒的情绪，下意识的往楼上走，在上面，虽然听不清楚于世伟的话，但人最起码是安全的，现在村民被刺激的红了眼，在他们眼里，人只分敌人或自己人两种。

  曹浪站在自己的屋里，再次给裴进升汇报了情况。

  “裴书记，我还在酒店，于副县长在跟村民代表交涉，整个酒店前面的街道都被堵上了。我刚才看到，有人用杆子把摄像头挑了。”

  “嗯，于世伟都说什么了？”裴进升很快从曹浪描述的到现场环境中，捋出了主线。

  “挺乱的，他说的话有点拱火，村民那边死了人，他说遇到天灾恒发铝业那边也很委屈，暗示村民们一点事儿都扛不住。恒发铝业的人现在也不敢露头。”

  “他就是身在高位太久，已经忘了民间疾苦，你持续关注。”裴进升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没有喜怒。

  裴进升这边的消息更加全面，在半小时前。

  万福达来到裴进升办公室。

  “书记，事情好像又有变化。”万福达的开场白听上去很严肃。

  “是么，于世伟去现场处理了么？”

  “他倒是去了，不过我觉得事态会超出掌控。”万福达已经在心里把于世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骂了千百遍，现在才能淡定的面对裴进升。

  在万福达看来，裴进升这个空降兵始终是个外来户，如果不是他，那现在当县委书记的人就是他万福达。于世伟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人，情感上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万福达直到现在，想的还是尽力维护。

  “你是说想跟市里申请环保整治资金？”

  “对，现在省里正好也有政策，想要妥善处理，也就只能政府兜底了，现在银行也不傻，恒发铝业这个状态，根本就借不到钱。如果他们倒下，且不说税收方面的影响，光他们身上的贷款，也足够那些银行乱一阵子的了。”

  裴进升听到这话，就明白万福达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想到他可能私下跟谢东海把事情敲定了，裴进升心底也是有些恼火。

  “老万，这里没外人我就说点实在的，就算是有政策，申请资金周期也很长，要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恐怕外界会以为是政府跟企业穿一条裤子，搪塞民众啊。”裴进升提醒道。

  身为书记，裴进升太清楚眼下的局面了，想要靠政府托底助力恒发铝业蒙混过关，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动恒发铝业。

  对于裴进升的想法，万福达是能够预料的，所以对于裴进升的提醒，万福达并未反驳，他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县委的支持，这事儿很难成功。

  “裴书记，我也知道这条路不顺，也有可能引起多方不满。可问题是恒发铝业要是现在爆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他们是问题突出的企业，但不是唯一污染物排放超标的企业，这要是引起连锁反应，后面的事情更难处理了，现在也只能顾眼前了，你说呢？”

  裴进升耸了耸肩，你要是这么说，我不跟你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光靠企业自救，不现实了。裴进升感觉很难，一方面想要整顿恒发铝业，另一方面也想要让群众的情绪软着陆，不要继续扩大影响。

  心里不情愿，但也得接受现实。万福达这样的想法，也是一条路子，事情发生了，如果政府不积极采取出措施，那最后无论是企业被破关门，还是群众暴乱，这都是他们临芮县管理层失职。

  板子真的落下来，他这个县委书记也难辞其咎。

  于世伟察觉事态不可控的时候，县领导层已经初步定下方案了。他说天灾降临，民众和企业都得拿出各自的担当来，这事儿放在别的语境下没毛病，但这个节骨眼上说，就有些埋怨的味道了，赤泥库泄露，危及你们安全的是天灾，企业也很艰难，你们自己难道就不该反思下，为什么有的人能提前搬去县里、市里住？而你们却只能怨天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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