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日,上午九点,津市。
王成觉得今年最吊诡的事情,莫过于身为工作狂的薄雁廷缺席了薄氏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薄仁州在会议室里,当着几十号股东,发了很大的火。
王成心惊胆战地躲起来给薄雁廷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王成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薄总,股东们都在等……”
还没说完,薄雁廷打断他,声音带着罕见的一丝焦急,“现在,把津市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带到银州来!”
银州?又是银州?!
王成来不及震惊,薄雁廷已经给他报了千里之外的银州的某个医院的地址。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王成甚至来不及提股东大会的事。
他收起电话,暗道不好,之前薄雁廷去银州找方明欢,在那边呆了几天,都是王成在津市焦头烂额地帮着处理工作,还得应付时不时查岗的赵婉欣。
他没想到短短几天,薄雁廷又去了银州,而且去得那么匆忙,什么都没跟他交代。
把他弄得个措手不及。
王成缓缓神,回到会议室,刚推开门,薄仁州朝他砸了一个文件夹,怒道:“人呢?!”
王成的脸颊被文件夹的金属边缘划出一道血痕,他恭敬地低着头,正色道:“薄董,没有联系上薄总,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会议室里股东们面面相觑,一片沉寂。
薄仁州目光锐利地盯着王成,一言不发。
王成收紧了呼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看穿了,直到薄仁州终于发话,嗓音浑厚威严,“去找!”
王成退出去,迅速拨打电话开始联系医院,寻找合适的医生。
津市医疗资源很优越,但是抢救病人讲究的是时效性。
银州实在是太远了,直升机无法直达,带着医生乘坐最近的航班过去,也得五六个小时。
王成火急火燎赶到银州第一医院,已经下午两点。
时隔两年,王成再一次见到方明欢。和两年前一样,她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
只是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像是坦然地接受了命运所有的安排,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愿。
炽热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的身体一半被太阳照射,一半隐在阴影里。
明亮的光线把她的发丝铺上金黄的光泽,头顶光束里的浮尘,像是定格了时间。
明明是很温暖的画面,但是却让人感觉她身上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一个透明易碎的玻璃,在空中摇摇欲坠。
薄雁廷站在一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顾岑站在另一侧,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忧。
王成顿住脚步,把跟在他身后的医生拦住了。
下一刻,急救室的门被打开。
护士推着手术床出来,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一切成了无声的黑白的默片,所有动作和表情都瞬间停滞。
方明欢站起身来,掀开那块白布,仔细地看孟玉兰最后一眼。
薄雁廷走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想扶她,被方明欢面无表情地推开了。
他的喉间漫上苦味,直堵舌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仿佛有些东西正慢慢脱离他的掌控,他再也抓不住了。
孟玉兰的尸体被推进了太平间。
方明欢平静地有些可怕。
薄雁廷和顾岑跟在她身后,都想把她带走。
方明欢没回头,平和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她自己打车回了小区,手指按在密码锁上,房门打开了。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孟玉兰像往常一样在招呼她,“欢崽,你回来啦?”
可惜,没有。
晚上要是晚回去,孟玉兰就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没人在看的戏曲,边打瞌睡边等她。
以后都不会有人在家等她了。
死亡是恶魔擅长的恶作剧,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秦峥的死是,孟玉兰的死也是。
这下,世界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没有家,没有亲人。
方明欢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只是呆呆地坐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漆黑得像一口寂寥的棺材。
方明欢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孟玉兰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拉开孟玉兰床头柜抽屉的时候,最里侧竟然有一封信。
信封写着“欢崽收”,是孟玉兰的笔迹。
方明欢手有些颤抖地把信拿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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