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赵小禹不爽的是,文印室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文印室共有三个人,一个中年女人,两个年轻女孩,她们其实一点都不忙,一个小工厂,哪有那么多的文件可打,但她们就是不帮助赵小禹打资料。
她们还理直气壮,说只有下发的文件,和对外的文件才打印,下面向上级的汇报材料,同级部门之间的书面沟通,都是手写的。
不帮打就不帮打吧,她们往往还霸占着电脑打游戏。
尤其是那个中年女人,玩“空当接龙”的扑克牌游戏,能从一上班玩到下班,简直无聊成化石了。
赵小禹起先不好意思开口,就抱着资料坐在一边等着人家自动让位,后来实在等不上了,就开口说,可是人家依然要再玩一会儿,才肯把电脑让给他。
赵小禹进厂虽然也有半年多了,但最初在车间,从不到楼上来;调到销售科后,基本在外面跑,存在感薄弱,人微言轻,没人在乎他,反而因为他常常影响到她们打游戏的雅兴,而有点反感他。
赵小禹初学乍练,打字速度极其慢,每天只能打五六页,他想利用晚上的时间加班,可是人家说,他不是文印室的人,不能单独留在文印室,不给他钥匙。
好不容易打完多一半了,这天早晨,赵小禹点开那个文档,发现竟成了空白页。
他问那三个人是怎么回事,她们说他可能打完没保存,他就和她们吵了起来。
他虽然对电脑不精通,但通过几天的操作,也知道了一些电脑常识,就算他昨天没保存,那也只是昨天打的那部分丢失,不可能成空白,他认定是她们故意破坏的。
吵来吵去,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工厂里发挥不出他的吵架本领,只能自认倒霉。
距离赵厂长交代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赵小禹就是手脚并用,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把近百页的资料重新打一遍,他只能跑到外面的文印店去打。
他的字不好辨认,他就坐在那里念,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手指就像弹钢琴似的,噼里啪啦,出字速度几乎赶上他的语速了,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就全部打完了。
电脑排版比手写的要密,近百页的资料打出来不到五十页,本来是五元一页,人家说他打的多,就给他一个优惠价,总共收他150元。
(作者注:那时小县城的文印店很少,需要打字的人也很少,属于稀缺买卖,所以价格较贵,复印和速印很便宜,印的多就传真到外地印,更便宜。)
赵小禹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四百多,这班上的,还要往里搭钱,但他咬咬牙,还是付了账。
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装有资料的塑料袋,往家的方向走。
正走着,听到有人按喇叭,他没在意,往边上靠了靠,可是喇叭还在叭叭地按着,他转头一看,是一辆桑塔纳2000型轿车,前面的玻璃放下,露出了赵丁旺的脸。
“你要去哪?”
“噢,是赵厂长啊,”赵小禹急忙捏住车闸,蹁腿下了车,“我回家。”
“你家住在哪?”
“三中对面。”
“正好我也要去那边,”赵丁旺朝后甩了甩头,弯腰把后备的锁打开,“把自行车扔进后备箱,我捎你一程。”
“不用了,赵厂长,”赵小禹赶忙摆手,“不远,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让你上,你就上,磨蹭什么?”
赵小禹只得说了一声好的。
“你的期限马上要到了,知道吗?”走到路上,赵丁旺问。
“知道,明天。”
“知道就好,报告写完了吗?”
“写完了,”赵小禹从手提袋里拿出打印好的那摞材料,“我刚在文印店打印完,回家再检查一遍,明天给你交。”
看着那摞资料,赵丁旺的眉头皱了一下,旋即又舒展了。
皱眉是因为这小子写的太多了,搁这儿写小说呢,这得多长时间才能看完,但想到他也是对工作认真负责,就感到欣慰了,他总算没看错人。
其实他起初让赵小禹做市场调研,只是淡化他的存在感,免得计划还没开始,那群老顽固就开始瞎吵吵,顺便让他锻炼锻炼,并没有真的指望他能调研出个什么来。
一个初中毕业生,怕是连调研的程序和方法都不知道吧。
现在看来,他还是做了大量的工作的。
“手写就可以,用不着打印。”赵丁旺把目光从那摞资料上收回来,看着前面,“再说咱们厂就有文印室,去外面打印多费钱啊!”
“我的字写得难看,不好认,就打印了。”赵小禹想起那三个可恶的女人,就恨得牙痒痒,这时趁机告状,“她们才不给我打呢,她们宁愿玩游戏也不给我打,我自己基本打完了,还让她们搞丢,没办法只能到外面打。”
吱的一声,赵丁旺刹住了车,盯住赵小禹看了一会儿,表情严肃,赵小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惹得领导不高兴了,正在酝酿着道歉词时,赵丁旺的神情舒展了。
“打印花了多少钱?”
“一百五。”
“还花过什么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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