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丁旺的那辆桑塔纳2000,在被赵筱雨拔掉电线和油管后,他就不敢开了,因为修车师傅说,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搞的破坏,不是自然坏的。
赵丁旺没有猜到是女儿干的,总以为有人要害他,不懂车的他,就觉得这辆车不安全了,就买了辆更高级的新车,那辆旧的就放在办公楼门前的空地上。
他常听人说,车不怕开,就怕放,此时见赵小禹来邀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开那辆车吧。
这小子,万般皆好,就是撑不住气,乱世可做枭雄,治世却做不了能臣。
“谢谢赵厂长!”赵小禹喜出望外,要知道,在当时的黄水县城,汽车还很少,而且多为面包车,轿车很稀缺,像桑塔纳2000这样的高端车,更是凤毛麟角。
开上这样的车,不管有没有钱,都感觉自己是个成功人士了,虽然不属于自己,但爽一爽还是可以的。
他本想推辞一下,但赵丁旺说是帮他溜溜车,他也就不好推辞了。
再说,自己岳父的车,他不开谁开?
“那你说说,怎么消化这笔账?”赵丁旺又问。
听到他这么问,赵小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刚才冒失一问,差点揭了老赵的老底,现在看来,老赵还是拿他当自己人的,至少可以说,老赵刚才没有真正生气。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
赵小禹清清嗓子:“给酒厂供应纸盒的厂家,也有点顶不住了,估计很快就会终止和我们的合作,我们与其另寻合作商,倒不如自己办个厂,自己生产,自己挣这份钱,挣钱的同时,还能和酒厂相互抵账,一举两得。”
赵丁旺愣了片刻,嘴角翘了翘,但他克制着没让它翘起来,淡淡地说:“想法不错,但实施起来,难度很大。”
赵小禹心说,有个屁难度,这两年销售公司空手套白狼,只进钱,不出钱,像个草鳖一样吃得肚鼓腰圆,不论资产,账面上至少比两个酒厂的钱还多,还不够办一个纸盒厂?
但他只是哦了一声:“我草率了。”
“嗯,是有点草率,以后说话办事,多过过脑子,年轻是资本,但不是胡言乱语的理由——还有事吗?”赵丁旺其实是恼他之前那个自作聪明的玩笑,那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嗯,我知道了。”赵小禹还不走,“赵厂长,我想请几天假。”
“干什么?”
“有点私事。”
“去吧去吧,别耽误工作就行。”赵丁旺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嘞,谢谢厂长大人!”
赵小禹一出门,赵丁旺的嘴角马上翘了起来:“灰小子,这是长着一颗天才脑袋哇!”
旋即又摇摇头,叹息一声:“没念书,可惜了!”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困扰了他这么久的一个大问题,赵小禹只言片语之间,便轻松化解了。
最近,厂里有些传言,说赵丁旺到处追债,而自己新开的公司,却欠着厂里的钱不还,他知道,这是那帮老顽固准备对他展开还击了,只是双方还未到了撕破脸面的时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他实在不想把好不容易搞出来的钱,再填进酒厂这个无底洞。
那些钱放在销售公司大有作为,如果扔进酒厂,却连个水花也溅不起来,分分钟就被那帮老顽固瓜分完了。
尤其是任怀亮那个老杂毛,他从来不考虑工厂的死活,只关心个人得失,官方的人,大多是这副德行。
但是,一旦他们当面发难,他不出血也不行了。
赵小禹的这一办法,简直就是这道难题的唯一答案。
赵丁旺舒了口气,无意瞟了一眼日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又一年。
赵丁旺拉开抽屉,拿出一面小圆镜,照了照自己的仪容,还好,岁月仿佛对他格外留情,虽然日夜操劳,虽已年过六十,但脸上全无老相,皮肤紧致,面色红润,说他四十来岁也有人信,只是头发有点花白。
这除了得益于他的优越生活外,还得益于他的自律,自从老婆舜然去世后,他一心扑在事业上,除了必要的应酬,几乎没有娱乐。
与他同龄的老伙伴们,早已忘记了年轻时对自己许下的誓言,丧失了信仰,丧失了良知,一味只是捞钱和吃喝玩乐。
所以,他更愿意和年轻人打交道,他们有冲劲,有热血,有理想,敢于打破常规,不像那些老油条一样,只想着为自己谋私利。
把镜子放回抽屉,拿起手机,给赵筱雨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放假,他好去接她,赵筱雨说,现在还没定。
赵筱雨又问:“我那个同学干得怎么样?”
很早以前,赵筱雨就告诉过爸爸,赵小禹的妹妹和她是同班同学,且是舍友。
陈慧刚从看守所出来那会儿,赵筱雨打电话给爸爸嘱咐过,如果陈慧去酒厂应聘,一定要留用,还得给她安排个好岗位。
赵丁旺说:“她在车间,我没见过。”
赵筱雨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重用她啊!”
赵丁旺起了疑心:“你不是说和赵小禹不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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