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队,顾名思义,是新建的队,因为新建,所以是全建设村最落后最穷的队,也是人口最少的队,孙桂香想,别的队应该比新建队好卖点。
但是存在一个问题,酿皮虽然不容易坏,浸泡在凉水中能放两三天,但现在是冬天,气温零下十几度,等到了别的队,已经冻成冰坨子了。
所以,第一要保温,第二要骑自行车。
第二天,孙桂香叫了赵小禹和金海帮忙,将两个挑水桶用棉被包裹起来,外面缠了尼龙绳,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装上昨天剩下的酿皮和汤汁拌料等,找来几个输液的葡萄糖瓶灌上热水,放在里面保温。
她原本想着,把这点酿皮卖完就歇工,没想到卖得竟超乎想象的顺利,到了最近的一个队,放开嗓子一吆喝,竟没挪地方就卖完了,后面来的人都没买到,问她什么时候再来。
她咬咬牙说:“每天都来!”
当时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距离过年已不足十天,挣够一台电视机的钱还遥遥无期,但挣点过年钱还是可以的。
她当晚又做了三十多张酿皮,骑着自行车驮到别的队卖,卖到傍晚,竟也卖完了。
其后几天,孙桂香每天都能卖出去三十多张酿皮,除去成本,每天挣二十应该是有的,没想到心血来潮的一个买卖,竟做成了事业。
但卖到腊月二十六,孙桂香还是歇业了,眼看要过年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于是她又带领着一家老小忙开了过年的事,扫家,刷家,准备各种吃食,办年货……
在忙碌的时候,孙桂香隐隐有些不安,胡明乐自元旦的第二天走后,整整一个月没回来,她真担心他永远不回来,那么赵天尧的“如意算盘”就打空了,不仅没能用得上胡明乐这个免费的劳力,还凭空添了胡芳芳一个累赘。
那可是一个大活人啊,以后要上学,要长大,要嫁人,一辈子呢!
过年的前一天黄昏,房东侧的土路上响起一阵四轮车的哒哒声,哒哒声过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喊:“爹,桂香,小禹,金海,我回来了,快出来帮我搬东西啊!”
全家人出了院子,见路边站着一个人,穿着黄军大衣,戴着棉帽子,两个帽沿,一个在头顶扣着,一个在耳朵上面扇着,双手袖着,脸冻得紫青,但难掩兴奋的神色。
他的身边放着一副货担,还有两个尼龙编织袋,还有一个四方的纸箱。
“啊呀,是明乐回来了!”赵天尧首先认了出来,瘸着腿走过去,其他几人也都跟了过去。
赵天尧紧紧地抓住胡明乐的手,老泪纵横:“我以为你早把我们忘了呢。”
“哪能呢,咱们是一家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忘不了,歌唱得好,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胡明乐咧开冻得发僵的嘴笑着,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孙桂香的脸上,“姐,你说是不?”
孙桂香点点头:“那是。”
“我一个孤魂野鬼,过年不回家去哪呢?如果不是走得太远,我早就回来了,真是想死你们了。”胡明乐说的是“你们”,眼睛却一直在孙桂香身上。
孙桂香莫名有点脸烫,捋捋头发,低下了头。
“啊,这是电视机吗?”金海扑到那个纸箱子跟前,激动地摸索着。
胡明乐拍拍箱子:“十七英寸,黑白的,我在公社买的,你们没买吧?”
孙桂香说:“没买,你买这个干嘛?我们现在可没钱还你。”
“没买就好,说什么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胡明乐说,“我买下又有点后悔,心想如果你们也买了,那不就买重了吗?想退掉,等回家看看再决定,没想到商店已经关门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原本想买彩电来着,可是钱不够,再说公社也不卖彩电,得去县里买,我挑着担子,坐不成班车,没法往回带。公社也是正好遇上个顺路的四轮车,不然都回不来呢。”
又指指那两个编织袋,“这是年货,吃的喝的用的都有!”
胡明乐的突然回来,令全家人都很意外而且高兴。
赵天尧和孙桂香原本以为,胡明乐最早也得等到明年春耕时回来,如果那时他还不回来,就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他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候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孙桂香不好意思白要胡明乐的东西:“胡兄弟,电视机你还是退了吧,我们暂时不计划买。”
赵天尧却不客气:“儿子送老子的礼物,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赵小禹和金海则早将电视机从纸箱里抱了出来,摆在了柜顶上,边看说明书边鼓捣着。
孩子好动又机灵,一番操作之下,电视机打开了,但是没有信号,满屏雪花点。
两人又将全频道的室外天线架组装了起来,但是没有杆子,还是看不成,急得两人要提着斧头去砍树,被孙桂香拦住了,说天黑眼盲,容易砍在腿上,明天再去吧。
但两人仍不放弃,对照着说明书不停地调整着室内天线的角度,拧着微调旋钮,当然是白费辛苦,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不是辛苦,而是乐趣。
第二天,大年三十,天刚亮,两人就提着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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