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

第二十五章(4/6)

里,他苍白得像一缕游魂,神情却很平静。“五星并聚,否极泰来——对这世界来说,失去一个疯王,得到一个女帝,的确是否极泰来了。”

“不许瞎说!”庾晚音怒道,“你活下去才算否极泰来!”

夏侯澹息事宁人道:“好,你说了算。把鞋穿上。”

庾晚音:“……”

自从重逢以来,夏侯澹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相当淡定。

他像是沉浸在热恋中的毛头小伙子,得空就与她腻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岁月静好,及时行乐。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对那近在眼前的死别视而不见。偶尔庾晚音情绪低落,他还要插科打诨将话题岔开。

庾晚音终于穿上了鞋。

“冷死了,回吧。”夏侯澹将她拉进屋,塞回被窝里,“实在睡不着,不如干点暖和的事?”

庾晚音:“?”

庾晚音问:“你不想谈谈这件事吗?”

“哪件事?刺杀?”夏侯澹舒舒服服地躺回她身边,“我倒想着真到了那时候,与其发着疯号叫个十天半月才死,倒不如求一个痛快。说不定是我求你动手呢。”

庾晚音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刺得心绞痛。“你觉得我会对你下手吗?”

夏侯澹思索了一下。“确实难为你了。没事,我怎样都行,随你乐意吧。”

庾晚音脑中那根弦断了。

“乐意。”她轻声重复。

夏侯澹愣了愣,试图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问我是乐意亲手杀了你,还是乐意眼看着你慢慢咽气?”

夏侯澹慌了,他僵硬着看了她片刻,才想起翻找帕子。

“真要随我乐意,你就该在第一天把我逐出宫去,或者等你死了我再来!我不乐意认识你,不乐意吃小火锅,不乐意上你的当,不乐意读你的信……”

夏侯澹终于找出一张绣帕,讪讪地递过去,庾晚音却不接。

她憋了太久,终于一朝爆发,哭得浑身发抖。“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呀?”

夏侯澹沉默片刻,将她拥进怀里,温声道:“万幸的是,皇后胸怀博大,定能以德报怨,应天从民,千秋万岁。”

“我不能!”

“你已经可以了。阿白汇报过,在我归队之前,你一个人也能独当一面。以后还会更好的。”他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别哭了,我给你赔不是,成吗?如果这个世界有轮回,欠你的来生一定偿还。”

“我不要来生,我要今生今世。”庾晚音不知道在找谁讨要,也顾不得自己听上去蛮不讲理,像求人摘月亮的孩子,“我要你留下,陪我——”

夏侯澹:“……”

夏侯澹低声道:“我比任何人都更想留下。”

庾晚音抽噎了一下,依稀听出他声音的异样,挣脱他的怀抱看去。夏侯澹双目含泪,温柔而无奈地望着她。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庾晚音忽然意识到,她不应该辜负夏侯澹的苦心的。夏侯澹如此努力地要留下一段笑着的回忆,供她聊作慰藉,她却让他哭了。

她慢慢平复呼吸,接过绣帕擤了一下鼻涕。“算了,那你就好好补偿我吧。”

九尽寒尽之后,天气开始渐渐回暖。

寄给图尔的密信仍旧没有收到回音。羌国战局混乱,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图尔有没有收到信。

皇帝只要不在理朝,就抓紧一切机会与皇后约会。游湖赏月,踏雪寻梅,绣被薰笼,不亦乐乎。

夏侯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恶化了。他的进食和睡眠一天天减少,熬得眼窝都深陷了下去,越发接近噩梦中的那个暴君形象。庾晚音清楚,他的头痛正在朝那个临界点加剧。

但他从不在庾晚音面前流露出一丝半点的痛苦,实在忍不住了,就消失一阵。庾晚音只当不知。

她已经哭过一场,此生都没有第二场了。钦天监在皇帝的授意下,就近算了个封后嘉礼的吉日。

这场空前绝后的典礼,从准备阶段就震惊朝野。皇帝似乎要彰显天威,庆祝迟来的掌权,还要向天下昭示皇后的荣宠,彻底为她洗去妖后私通的污名。

这场嘉礼代表着新时代的开端,所以它要气象盛大,还要别出心裁。不求庄严古板,但求雍容烂漫。

刚刚换血的六部接下了职业生涯第一场考验,马不停蹄地紧急协调。

金玉礼器与锦绣仪仗一车车地运进宫门,一同出现的还有冬日里不常见的奇珍花草,从举国各地长途运来,将整座皇宫装点得斜红叠翠、香影摇曳。

大殿间从嘉礼前三日起就氤氲着清润的芬芳,皇帝亲率文武百官斋戒熏香,告祭天地。到了典礼当日,八音迭奏,繁花铺路,织毯从宫门一路延伸到礼堂。盛装打扮的皇后款款行来,碎金宝光如天河之水,自她的凤冠上倾泻而下。

庾晚音微昂着矜贵的头颅,一路穿过匍匐的人群,祭服长长的裙摆曳地,像卷起了一场幻梦。

负责安保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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