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一具至少从两千里外运回来的尸体,却没有入土为安,而是藏在了墙体里。
宁宴也想不通。
“先验骨。”宁宴捡起头颅,冲着光线照着,白骨色泽正常,没有生前中毒的迹象。
但头枕骨上却有明显的裂纹。
“从牙齿看死者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到三十岁。”
“前额有骨折和骨裂,共有两次重物击打,有重叠。”
“后脑有一处,凶手从后方,右手执钝器击打。”
从三处骨折的色泽和陈旧度辨别,应该是同时造成的。
“会不会是有人在他后面用钝器击打袭击,待死者倒地后,又对死者的前额追加击打,造成被害人死亡?”余道林猜测道。
宁宴觉得这个说法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骨裂程度,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死者无法存活。”
所以死因很可能就是这三处头骨骨裂。
她刚说完,裴延挑了挑眉梢,问道:“现在的医疗技术不行,那什么时候的医疗技术可行?”
裴延觉得她的说法和用词很奇怪。
“口误,”宁宴没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是什么时候的技术都不行。”
裴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咦,”宁宴继续看死者的骨头,“他的肩胛骨,肱骨,左右手臂都有过骨折。”
大家都围过来,觉得神奇。
宁宴继续往下看,“确定是个成年男性,右腿也有陈旧性骨折伤,和全身的骨折一样,有一定的时间了。”
不是死亡前造成。
宁宴说完,又细细查看肋骨,她啧了一声,“左侧肋骨也有陈旧性骨折。”顿了顿又道,“而且是新旧上重叠,不是一次骨折,是多次。”
“什么人会不停的受伤?”宁宴问大家。
几个人都在思考。
她又道:“脚踝以及手骨都有一些变形,生前应该有很严重的风湿。”
“这么年轻,就有风湿?”裴延问道。
“这种病形成的因素很多,免疫系统的问题,还有可能是家族性遗传。”宁宴回他的同时,取出关节处的骨头,对着阳光照着,又咦了一声。
裴延也好奇起来。
宁宴仅凭骨头就能得出这么信息。
“怎么了,看到什么?”
“这个人可能还有痛风,关节上有一些剥落后残留的痛风石。”她不是很确定,但看着像。
也只能看着像了。
“假设我看到的都是对的,那和他在海边出现,似乎也说得过去。”
现在的生活水平,高嘌呤食物摄入肯定不会太多,但如果死者常年生活在海边呢?
常年食用一些贝类等食物,患病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这么说,这个人可能真的是住在海边的人?”张良问道,“那怎么会出现在子宁县呢。”
宁宴摇头。
她又将每个骨头细细看了一遍,以她的技术和所学,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先将骨头收起来吧。”宁宴决定去衙门,看看死者遗留的衣物,找一找线索。
她说着看向裴延,用眼神问裴延去不去。
“反正来都来了,你管我晚饭。”裴延抱臂看着她,“不吃骨头汤。”
宁宴轻笑,点头道:“行,吃鱼。”
不是鱼就是骨头,他和猫狗是分不开了。
一行人提着拾起来的完整人骨,去了县衙。
有裴延在,畅通无阻还有今年的新茶喝,王县令亲自陪同,秦三和乔路守门。
宁宴心情很好。
“看别人吃瘪就这么高兴?”裴延问她。
“那肯定。”宁宴低声道,“现如今我是没有能力让他们吃这种瘪,所以跟着将军有天然的优势。”
“你还知道我有优势?我以为你骄傲自大地认为我们平等呢。”
宁宴白了他一眼,拿起死者的衣服查看,“大多数时候还是平等的,偶尔不平等如果我是得利的一方,也未尝不可。”
“呵!”裴延鄙夷道,“你对自己可真宽松。”
宁宴不置可否。
裴延坐边上去喝茶,王县令陪聊,但裴延不太理他,王县令只能尴尬地自言自语。
宁宴将衣服铺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查看。
衣服的右前襟上绣着一只鸟的图案,有些破损看得不清晰。
衣服的质地是那种最粗糙最便宜的麻布。
还有一双布鞋,鞋底她敲了敲还落了少量的细沙。
越看她就越纳闷,难道死者真的从海边回来的吗?两千里地啊,就算骑马也得十五到二十天。
十五天尸体应该要出现腐败的巨人观了,他是怎么将尸体带回来的?
“将军见多识广,可认识这个标记?”宁宴递给裴延,“穿这么粗的衣服,不太像讲究人,但衣服上却绣着图案,这不合常理。”
裴延盯着图案打量了一遍,忽然冲着外面吩咐道:“找个人去将九文找来。”
两刻钟后九文到了,裴延让他辨认图案。
“这、这是靳家海盗的标志。”九文十分肯定,“这些海盗在山东一代海域活动,有十几年了。他们的头目姓靳,叫靳淮安。”
他一说,在场的男人居然都知道。
“不止在山东出没,沿海一带他们都出现过。”王县令接着话道,“下官以前在福建蒙带县做过三年官,虽没有和他们正面交手,但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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