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感觉出陆沉舟不太高兴了,还想着晚上可以做点什么好吃的哄哄他,毕竟没睡好就被吵醒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而陆沉舟近来特别喜欢看程夕下厨。
在心里想了一下晚上的菜单,她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那时候医院人已经很多了,林母在人群中慢慢走着,程夕赶上去。
“伯母今天很早。”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林母对她的态度淡淡的,以往还带点居高临下的审视呢,现在就只有单纯的不喜了:“我不像你,有空可以为那么多人操心,我就一个人也够我忙的了。”
这天就没法聊下去了,程夕干脆利落地闭嘴,等到了科室才郑重地说:“按说现在还未到探视的时间,不过伯母事忙,来一次不容易,我可以为您通融这一次。但是有件事我想提前和您说一声,陈嘉漫这病跟一般的不一样,如果她情绪太激烈或者有什么异常,请您不要让她看到您在害怕她。”
林母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那是我女儿。”
好吧,那确实是她的女儿,虽然这么些年,她也没有对这个女儿尽到过什么责任。程夕没再说什么,安排陈嘉漫见她的事。
当然,两人见面之前,程夕还得先问过陈嘉漫,她们之前有聊过母亲这个话题,关于林母的事,陈嘉漫知道很多——当然了,都是从旁人口中知道的,也都是不怎么好的信息。
不过程夕感觉得出,哪怕全世界都诋毁林母,陈嘉漫对这个从未蒙面的母亲,还是有孺慕之情的。
所以程夕也没有拐弯抹角,她直接告诉她,“你妈妈想见见你。”她问,“你想见她吗?”
陈嘉漫呆了呆。
她坐在窗户边上,早上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她还有些幼嫩的脸上,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然后她一下钻进了被子里,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不,我不见她,我奶会打死我的!”
这是记忆又混乱了,自从记起陈奶奶是被她自己错手弄死后,她就会不时陷进这样的混乱里,程夕每次都会耐心地告诉她:“奶奶已经死了,她不会打你。”
然后吃过药,清醒了,她又一本正经地告诉程夕:“我杀了我奶,我不是故意的。”有时候她会哭,然而有时候她又麻木地辩解,“我不是坏孩子。”
程夕哄着她,等她吃了药安静下来,才把林母来看她的消息又告诉她。
这会儿,她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了,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问:“程医生,她还要我吗?”
程夕微笑:“要的。”
陈嘉漫就点了点头。
见面的过程就乏善可陈了一点,林母没有泪流满面也没有痛悔交加,那不是她的人设,她只是看着陈嘉漫,看了很久,才说:“你长这么大了。”
陈嘉漫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哭得不能自抑。
那天陈嘉漫除了哭声,一句话都没有说,林母也就说了两句,除了那句“你长这么大了”,还有一句,“早些好起来,我带你回家。”
她出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可看到程夕,神色还是冷冷的。
走的时候,她和程夕说:“其实我今天是没打算见她,我是来找你的,不过现在,我倒是不后悔见到她。”她看着她,“我得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医生,我会如你所愿,对她尽到我应尽的责任,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林梵的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参与。”
程夕皱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林母冷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你在给清扬做什么治疗?”
“是。”
“她什么病?”
程夕说:“对不起,这个您应该问她,或者问她的配偶,没有取得她的同意,我不能把她的病情告诉您。”
林母就又笑了一下,“无所谓。”她说,“不管她是真的有病还是假的,程医生,如果你真的爱过林梵,我都希望,你不要再撺掇清扬针对她。林梵这一生很不幸,别让他因为爱错人而更加不幸。”
没头没脑地说完这些话,连句辩解都不听程夕说便走了。
程夕郁闷得不行。
后来她才知道,孟清扬建议她叔叔辞退了林梵,林梵那时候正在上手一个新项目,这一辞退,直接导致了他替他人做嫁衣裳,而且因为孟清扬因为隆昌的缘故,五年内他将不得在和隆昌业务性质相同的企业工作,这同时也意味着,三十岁的林梵,将要抛弃一切,从头开始,而且是,从零开始。
难怪林母会生气。
这些,是孟清扬再来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告诉程夕的,她用一种十分不明白的语气和她说:“是他要我这么做的,他说他不想因为娶了我,所以做什么都被说是沾了我的光。”
然后她又很明白的样子说:“我想我懂程医生你说相爱的两个人要是独立的个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我记得我和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我们之间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他对我可温柔可怜惜了,那时候我只是他的同事,而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吃软饭的,所以他不开心,连带着对我也不好了。”
她说得颠三倒四的,但程夕也明白了,林梵想要改变两人的关系,目前来看这种改变是良性的,至少对林孟的夫妻关系来说是良性的。
对于医生来说,病人家属愿意配合病人做出改变,这样的改变自然是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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