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见有人回答他,三两下推开拦着他的差役,见到桑榆,他眼睛一亮,走上前来,“你就是桑仵作?”
桑榆不明所以,老实作答。“是儿。”
老丈一听,眼里似乎都要折射出光来,嘴里念叨着,“好啊,好啊,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桑榆便问:“不知老丈是何人?寻儿所谓何事?”
老丈一边摸着短巴巴的胡子,一边笑眯眯道:“老夫乃是万年县仵作徐怀。”
“徐怀?”薛如英大吃一惊,“您就是号称‘长安验尸第一人’的徐怀徐仵作?
桑榆也惊到了,她曾听说过徐怀的名号,徐家仵作传家,一辈子做的都是仵作行当,与其他的仵作不同,大兴安定之后,徐怀凭借着自己的本领,愣是将从一个普通的仵作,做到了如今人人敬仰的地步。
他担任的是仵作之职,身上还有圣人亲封的司法参军,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可是荣誉加身,不可谓不风光。
而且他本人淡漠名利,不愿意入驻刑部等要位,只愿意跟着卢明府做事,长安城也没人敢说什么。
由此可见,当一个行业做到极致,走到那里都是受人尊敬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名满京城的徐仵作找自己有何要事,桑榆眨了眨眼,“不知徐老找儿有何要事?”
徐怀摆摆手,“用不着来这套虚的,老夫问你,你可是准备剖验?”
桑榆看了一眼陈列着的尸体,点头道:“不错!”
徐怀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你来验,老夫给你打下手。”
桑榆连忙阻拦,“不可,儿怎敢叫徐老打下手,您若是想动手,儿给您打下手便成。”
徐怀皱眉,“说什么浑话,老夫就是来看你验尸的,你不亲自动手,老夫看什么?”
桑榆:“啊?”
徐怀更不满了,“你赶紧动手,趁现在正值午时,阳气足,再不动手就晚了。”
正规验尸是需要看时间的,最好是在午时动手,人们认为午间阳气最旺,验尸的时候不会被阴气侵蚀。
但是这个规矩也不是一定的,真要按这个来,那得耽误多少事。
桑榆只能转头看了看亓官戍。
亓官戍自然是认识徐怀的,也一同打过交道,对徐怀也是敬重有加,左右剖验需要人手,有徐怀这个大能在,他更加放心些。
亓官戍点头道:“既然徐老愿意帮忙,那桑仵作就照做吧。”
徐老欣慰地点点头,对着自家徒弟吩咐道:“得了,你先出去。”
那徒弟也是个知趣的,闻言朝在场的人微微一鞠躬,退了出去。
桑榆见状,收敛了一下心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尸体上。
徐老不愧是老仵作,动手能力不是一半仵作能比的,他动作麻利,技巧娴熟,一看就知道平时也“动”过不少尸体。
尤其是他深知桑榆的想法,每次到了该换工具的时候,桑榆还没开口,合适的工具已经递到她的手里了。
要是牛仵作也有这个眼力劲儿就好了,桑榆一边将曹伯胜的肚子扳开,一边感慨。
桑榆仔细地将曹伯胜表面上的尸斑、伤口验了一遍,没有发现能够直接致命的伤口。
看来,不剖验是不行了,桑榆对着曹伯胜的尸体默念了一句“得罪了”,便同徐怀准备开腹剖验。
曹伯胜的尸体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细菌将他身上的皮肤侵蚀完全了,稍微一动就掉下一块黄绿黄绿的腐肉,散发出恶心至极的味道。
墙角的特制熏香不但能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还可以驱赶蚊虫,即使如此,在胸腔打开的瞬间,刺鼻的味道还是将罩房里的空气换了一遍。
他的腹中有许多黏糊的积液,这是尸体上的细菌将脏器腐烂分化的结果,里面的脏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有的已经腐烂成泥块状了,有的肿大的厉害,要不是桑榆和这种尸体打交道多了,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徐怀已经忘了自己是来打下手的,桑榆独特的验尸手法让他见识到了这个小娘子的才华,这熟练的姿势,私下怕是没少杀猪研习吧?
等到桑榆扒开曹伯胜的肚子之后,徐怀已经将头伸到肚子上方了,不但如此,他还对着肚子指指点点,“瞧,这个应该是脾,哦,这是肾吧,这肾也太大了。”
桑榆闷声道:“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了,部分脏器也跟着变大了。”
巨人观这个词,徐怀还是能理解的,他用带着鱼皮手套的手扒拉了一下肚子里面,不解道:“这里面也没啥不对的地方啊。”
一般拳脚伤是不会置人于死地的,除非是伤到了内腹,造成腹部出血或者内脏损伤,若是没有及时救治,当时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之后必死无疑。
可是从曹伯胜的腹部情况来看,没有明显的伤口,而且腹部的血液淤积也是正常的,若是之前内脏受伤出血,按照他的死亡时间,他的腹部应该会有大量积血才对。
虽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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