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戍越来越不好掌控了,若不是当年他救了亓官戍和他阿娘,换来这些年他对自己的忠心耿耿,只怕这个小子早就反了天。
郑峰眯了眯眼睛,看着亓官戍离开的背影心生计较。
亓官戍对此一无所知,就算他知道可能也不会在意,自从阿娘去世之后,他早就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娶妻生子, 心里有了牵挂,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早晚躲不过一劫,在他的秘密运作下,他的妻子和儿女早就被保护了起来,若他有个万一,他的心腹会带着妻女离开长安,远走他乡。
他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亓官戍眼中眸光流转,等回到偏厅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沉稳的亓寺正。
吵吵嚷嚷的大理寺偏厅在亓寺正的到来后,逐渐安静下来。
没办法,此案虽然有不少高官盯着,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死的还是一个地痞赖子,若是因为户部侍郎出面的缘故,闹到御前,这样的案子还轮不到大理寺接手。
所以亓寺正出面也就够了,连“小三司”都用不上。
这个时候的律法机构还是比较完善的,像是重大案子,会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组成“大三司”进行审理,以保证保证审案的公平性。
民间百姓所熟知的“三堂会审”,则是由大理寺寺直、刑部员外郎和御史台御史组成的“小三司”,这样的情况通常会出现在争议很大的案子里。
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窦尚书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曹家现在不知为何也消身匿迹了一般,户部侍郎也不叫唤了,仿佛之前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情况完全忘了似的,全然不提曹家一事。
请这些人过来,也不过是知会一声,等亓官戍将案子梳理一遍之后,众人觉得可以了,就会移交给刑部。
正如桑榆所料,亓官戍回来之后,简单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重点说了凶手自首的经过,强调大理寺会严惩凶手,还窦小郎君和曹伯胜一个清白。
话说的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说完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在做的各位有无想辩解的?”
桑榆当然有很多问题要问,旁的不说,但是曹伯胜死因就很迷惑,最起码凶手只说了他杀了人,可还没交代他凶器是何物?又是如何杀人的。
但是亓官戍似乎并不打算明说,只希望将此案快快了结。
作为死者一方的代表,曹家的管事不干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高个管事直言不讳道:“亓寺正,我家阿郎死的冤枉,您可不能三两句话就揭过了,这凶手为何杀人?怎的杀人?总该给个说法?”
这句话简直问道桑榆的心坎里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给高个管事记了正义的一笔。
亓官戍脸色不变,肃声道:“董管事此言有理,那就将凶手带上来,仔细问问。”
说罢,站在他身后的差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拎上来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丈。
老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麻木地磕着头。
亓寺正淡淡道:“说一说,你是如何杀的曹伯胜?”
老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红丝,他的目光悠长而深远,在差役和管事之间轮番停留。
不知道是不是桑榆的错觉,老丈的眼光在她的身上似乎停顿了一下。
仅仅只是一刹那,桑榆还是感觉到了,但是她并没有感觉到老丈对自己有什么坏心思。
那董管事见老丈呆愣的厉害,想也不想地上去就是一脚,“老东西,叫你回话!”
老丈猛地被踢倒在地,他也不反抗,而是慢慢地跪坐起来,口中呜呜啊啊一阵,然后将事情的经过缓缓说来。
说起来,还是曹伯胜自找的,之前说过曹伯胜家中做点小生意,他生意头脑不错,做的是风生水起,这样的人若是不作妖,那日子过的肯定没差的。
偏偏他不知好歹,贪图美色,先前娶过三个小娘子,也都无疾而终,之后便到处搜罗貌美的小娘子,但凡有些姿色的,他都要使计得到。
老丈家中就是一个受害者。
老丈家世代行医,家中有一个不大的医馆,平日与曹伯胜也没多少联系,但坏就坏在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他的女儿不过十四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在这个家族本事“传男不传女”的时代,老丈顶着压力,力排众议,将一身的行医本事传给了唯一的女儿。
他的女儿也争气,小小年纪就有乃父之范,药理医学学的头头是道。
她对老丈又很孝顺,父女两个小日子过的很是舒服自在。
就在老丈觉得不枉此生的时候,曹伯胜来了,他看上了女孩,那时候他已经死了第二任妻子,老丈深知他不是良人,自然不愿女儿嫁过去。
曹伯胜果断出手,先是制造假药冤案,逼迫老丈磕头认罪,将女儿嫁过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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