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学官补充道:“不错,他是岭南道象州人士。”
桑榆眉间皱起,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场景,那日的茶馆及物架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眼前,腾地,她突然问:“你们还记得死去的姜生是哪里人吗?”
百里谦脑中一个激灵,沉声道:“岭南道,象州人。”
崔叙眼前一亮,对上了,这两个死者的共同点就是这个了,“可是刘掌柜并不是岭南道人,他是黔中人。”
桑榆道:“是,但是他也和象州有关系,如果我没记错,他茶馆里没有任何关于象州的茶。”
桑榆依稀记得,茶馆的物架上有许多茶叶,每个茶叶的罐子都写上标签,可以看的出刘掌柜走的是岭南、黔中这条线,而象州又是茶叶产地,按理说他是不可能不去这个地方的。
百里谦正色道:“我立刻着人去查。”
崔叙点点头,“去长安县找张明府问问。”
“诺。”
这个案子共有三个受害人,其中周学官和刘掌柜熟识,姜生是个例外,他死的早,又是地痞之流,与周学官,刘掌柜相差甚远,除了脸上都被毁容之外,找不到共同点。
现在经过桑榆这么一说,他们总算能联系起来了,案子终于得以往前走一步了。
崔叙的心中的紧绷的弦松了许多,觉得此番带上桑榆是对的。
他又问监丞周学官死去哪日可有什么特别事,有没有生人进来。
监丞回忆了片刻道:“那日没什么特别的,国子监管理比较严格,监生除了旬假、节假不得外出,学官虽然松散些,但也不至于随意进出。”
崔叙又问了监生的情况,尤其是算学学子,还有和周学官交好的友人,连潘学官都细问了那日的行程。
桑榆心中了然,崔叙怕是看出来什么。
这件案子看似凶手无迹可寻,实际上却破绽重重,别的不说,但是凶手能进入国子监,杀人之后还能脱逃就非一般人能做到,大概率还是要从周学官这边入手。
好在现在有了一个方向,也算是个好消息。
那边,差役检查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国子监对此事颇为不耻,周学官的用具基本上都擦洗干净了,很难找出什么线索。
崔叙心中早已做了准备,此时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带着人离开了院子。
刚一出院子,就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在门前不停地打转,见他们出来,立刻躬身行礼,愁苦的脸上浮现出强笑,“见过监丞、潘学官、崔寺正诸位。”
崔叙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桑榆抬眼一看,认出了此人正在之前去大理寺闹事的学子之一,那个被推出来解释的腼腆学子。
潘学官眉头皱起,“陈年,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瘦弱男子,也就是陈年,弱弱回答:“明日是周学官头七祭日,学生想来这里看看,寻个东西做个念想。”
潘学官冷哼一声,“他倒是有个好学生。”
陈年低头不语,潘学官见此也懒得搭理他,监丞就道:“好了,周学官死的凄惨,国子监会替他办理好后事的,你且回去罢。”
陈年看了一眼众人身后的院子,又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知道怕是无法得偿所愿了,这才后退一步,又行下一礼告退了。
监丞这才对崔叙等人解释:“陈年这个孩子是个可怜人,他学问不错,当年也是自己考入国子监的,奈何他家境贫困,靠着替人抄书、临摹仿画为生,成绩下滑的厉害,许是因为周学官膝下无子,又见陈年可怜,平日多有照料,两人虽未有师徒之名,倒有师徒之实。”
潘学官也跟着道:“我虽然对周学官多有意见,但是陈年却是无辜,这个孩子上进心是有的,但是学问有限,以后学成最多当个教书先生罢了。”
他都觉得陈年跟着周学官那个伪君子可惜了。
桑榆心想,怕不是那么简单,陈年腼腆胆小,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怯意,而能进国子监的学生那个不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他这个样子似乎在国子监过的并不好,失去了周学官的庇佑,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更艰难了。
还有这个潘学官倒是有趣,对师傅和徒弟是两幅面孔,对周学官咬牙切齿,提到陈年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照此说法,这个周学官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那潘学官和周学官也会因为陈年吃醋吵架吗?
桑榆脑补了一下两人对着吵,陈年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劝架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嘴角不自觉弯起。
突然,她不经意间一瞥,正对上了崔叙那双写着“果然如此”的眼睛。
桑榆:“……”
这叫什么事啊,上班走神被老师抓包吗?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桑榆可以参与的了,离开国子监之后,崔叙就安排人将桑榆送回永安坊,自己骑着马走了。
桑榆看着头也不回就走的崔叙,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没敢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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