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丞笑道:“也是你惜才,又怜她没人撑腰,才如此决定。”
张明府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回道:“自古寒门出学子,她还是女子,这天下事总要争上一争,她有这本领是她的造化,我略尽绵力,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自己了。”
这些年,圣人越发看重寒门子弟,如果桑榆是男儿身,她的未来成就决不在他之下,奈何世间对女子有颇多限制,想要闯荡一番实在太难了。
桑榆可不知道张明府的想法,对于张明府愿意松口一事,她只当于大路吹的耳旁风奏效了,能进入长安县离她的目标就是又进了一步。
从江南到长安,从山村到县衙,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那天的真相重见天日。
……
大理寺。
崔叙刚刚将今日的案件审核完毕,就听路崖说百里谦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大理寺实在太忙了,崔叙不但要负责查案,还要审核寺丞判下的案子,平日忙的脚不沾地,他已经有几日没有回家了。
百里谦一进来就看到崔叙低着头,眼睛微眯,一脸疲惫。
“你不能一直这样,好歹休息一下。”百里谦道,他和崔叙儿时一起长大,私下多以兄弟相称,说话也随意些。
崔叙将桌子上的文书收好,对百里谦做个一个“请”的手势,道:“不碍事,近日朝堂上的风声有些紧,只怕要出事,我现在幸苦些,总比之后被打个措手不及要好。”
百里谦顺势坐在一旁的胡凳上,“我知道我说不过你,左右你是不会听的。”
崔叙笑笑,也不接话,反问道:“姜生查的如何了?”
谈及正事,百里谦坐直了身体,严肃道:“我派人私下走访了姜生之前常去的几个里坊,当真查出了些东西,这个姜生是个不学无术的,平日最爱斗鸡赌钱。据认识他的人交代,姜生是四年前搬到长安的,刚来长安的时候衣着破烂,不久却得了不少银钱,据说是寻到了亲戚,他衣食住行都是好的,可惜他花钱没有定数,留恋风月场所,很快就将家产败光了。”
百里谦想到打听来的消息有些恶心,“有次他因为一个妓子和人打架,被县令判了十个大板,徒两个月,可是不知为何他仅被关押了五日就放了出来,出来后又迷上了赌钱,常常在坊间偷盗,换了钱就去大赌一场。”
百里谦疾恶如仇,最见不得大男人手脚俱全还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崔叙倒没说什么,示意百里谦说下去。
百里谦继续道:“姜生基本上是靠着偷盗过活,只有偷不到的时候才会去做些力气活,可是他有好几次都是拿着大把银钱进了赌场。”
本朝的宵禁严格,到了晚间没有人敢四下闲逛,姜生是个偷盗的常客,坊里人只要见到他就严防死守,所以姜生得手的机会不多,再者,真要是被偷的东西多了,失主自会报案。
那么姜生的银钱是从何而来?而且坊正交代,姜生会隔一段时间突然得到一大笔银钱,这种情况很像是有人在接济他。
崔叙听了,眸中光芒闪动。
百里谦又道:“姜生是个嘴皮子浅的,每每有了银钱便大肆宣扬,非要赌场的人都知晓才罢休。就在姜生死的几日前,他曾说不日自己会得一大把银钱。”
说这个话的是姜生常去的赌场掌柜,他刚开始还不愿意配合,直到差役亮出大理寺的腰牌,他害怕自己惹上是非,才一股脑儿地全交代了。
据他所言,姜生在一次赌输之后,很不甘心,非要找掌柜借钱再赌,掌柜哪里肯借,姜生被逼急了才说自己得了一个门路,有大把的银钱等着他赚,他得到银钱之后立刻还他。
掌柜见惯了这样赌红眼之后放狠话的狂徒,当即就要着人撵他离开,“滚滚滚!你这些人我见多了,借你们银钱都是有去无回,休要诓我一个铜板!”
姜生红着眼辩驳,“你这掌柜好不通情,我说有就有,实话告诉你,我寻到路子可以得到大师书画大作,这些可都是名家之物,还怕挣不到钱吗?”
掌柜疑惑道:“姜大郎,话可不能浑说,你说是大家之作就是大家之作了?你一个泼皮无赖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这话好不中听,给我东西的是……”姜生猛地清醒过来,闭上嘴,气愤道:“总之,我自有法子!”
掌柜见姜生说不上来,只当他是胡乱编造,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差人将他撵出去了。
不久之后,姜生便死于非命。
“如此说来,姜生的背后一定另有他人。”崔叙沉思了片刻,肯定道。
“确实如此,只是我们还没有查到那个人是谁,又和这个案子有没有牵扯。”百里谦觉得有些可惜,崔叙从国子监回来之后就吩咐他严查姜生,他开始不以为然,觉得姜生可能是个意外,重点应该放在周学官或者刘掌柜身上,哪知道崔叙的判断这么准,还真让他们查出了点东西。
想到这里,百里谦难得露出好奇来,“你是怎么知道姜生不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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