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和薛如英坐在一处,紧邻的就是崔叙,只见他朝着王令拱手道:“此番王将军幸苦了,仆固大捷,王将军功不可没。”
王令依旧是那般清冷的样子,态度却好上了不少,“不敢,崔巡检带着的人也帮了大忙。”
如果不是崔叙“借”来了五千人,王令真不一定有把握能拿下仆固部落,从追击他的一万仆固士兵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早有准备的,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要不是他心思细腻,早早发现了端倪,在入圈套之前就带人假装不敌,只怕这次要损失惨重,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死伤了近一半人马。
好在薛如英动作利落,仆固本部被袭击的消息飞快地传到了突厥人口中,他们才能及时脱身。
崔叙抿唇道:“他们未曾上过战场,没有给王将军添乱最好。”
他一开始也是不同意薛如英去的,原本打算由百里谦带着金吾卫的鱼符走一趟,到了之后再听从王令的指挥,但薛如英死活不愿,执意要亲自灭了仆固部落。
崔叙知道薛如英心中对萧寂有愧意,如同他也在自责一般,不发泄出来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便同意了,将那枚鱼符亲手交到她的手中。
所以此次行动中,除了王令之外,薛如英才是唯二的指挥将领。
好在薛如英不负众望,带领大兴将士一举拿下仆固本部,还间接地救了王令等人。
“确实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她……”王令顿了一下,由衷道:“倒也没有辱没了她父亲的风采。”
王令看人的眼光十分毒辣,一眼就看出薛如英的手上沾染过人血,但她还很稚嫩,虽然在战场上以一敌十,杀人如麻,事后却表现的非常脆弱无助。
最典型的是她在杀敌的当日吐了一晚上,回来的路上也几乎没有吃东西。
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后遗症,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杀人之后心无旁骛的,薛如英是个新人,还是个女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军中男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被吓到尿裤子的、哭爹喊娘的多了去了。
王令从不吝啬对优秀之人的欣赏,对于薛如英,他确实存了怀才之心。
薛如英闻言,强撑着回答道:“王将军过奖了,是王将军指挥有方。”
王令并没有回答,微微举杯,对着她投去赞赏的一笑。
一直盯着薛如英状况的窦玉成不干了,他吃了一路的苦,跟着她跑着跑那的,怎么回了军中还有人截胡,当下不高兴道:“恭维的话就莫要说了,小爷听说那个孙将军已经认罪了,案子也就结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窦玉成仍旧不知兵器调换一案,只是单纯地觉得军中自杀的案子水落石出了,顺带还找出了突厥的奸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军中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的,还不如早早离去。
这个鬼地方,他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崔叙也是同样的意思,在这里久留没好处,还是要尽快离开为好,“方将军、王将军,军中的大事已定,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了,某想向诸位辞行了。”
方正韫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劝道:“崔巡检说那里话?你们来天威军一直忙于正事,我等尚未招待一番,这就要走,岂不是我天威军的不是?”
方正韫说的诚恳,崔叙也有自己的打算,本来他调动军队出兵之事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虽然众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但是事情终究还是做的不对,他已经在写折子向圣人请罪了。
如今他还停留在此地,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人借此生事。
王令闻言,支起身子,状似随口地问道:“此番捉住仆固俟斤乃是大功一件,某听说你的人有一个精通胡语之人,可是这位番邦小郎君?”
王令的话转移的有些突然,桑榆看了一眼身侧忙着吃吃喝喝的贝赫拉姆一眼。
贝赫拉姆就跟没听见一样,左一口羊腿,右一口饼子,吃得痛快。
桑榆嘴角一抽,要不是方正韫特意点名要带着那位“立下大功”的胡人,他们一定不会将贝赫拉姆带上。
这货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写游记,对于人情世故、规矩礼教什么的一概不通,怪诞的很。
桑榆只能一边站起身,一边给贝赫拉姆打了个手势,“回王将军,正是此人。”几个人中就数她离的最近,她再不支声,大理寺的脸都要给这个家伙丢尽了!
“此人名叫贝赫拉姆,乃是波斯国人,精通胡语,乃是我大理寺录事。”她故意在贝赫拉姆的名字上下了重音。
贝赫拉姆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的眼睛极为好看,深邃又多情,只要不开口,妥妥就是一位异域王子,只是一说话,“谁叫我?”
就是一个大傻子!
王将军岂能看不出这两个人的小动作,他也没有点明,“听闻贝…… 这位番邦郎君精通胡语,擅长读写,模仿他人字迹也是惟妙惟肖,这才漫天过海骗过突厥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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