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山川?
桑榆脑海中的一根弦猛的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她脑中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张二郎正小心赶着驴车,突然,他觉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急的连忙停下车,生怕一不小心颠坏了酒坛子,若是再牵连到那两刀纸可就坏事了。
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怀中便被塞了一个包裹,“这是怎地了?”
桑榆匆匆从怀里掏出油纸,塞给张二郎,“二郎,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去交给蓁娘,告诉她我有急事,要晚些回去,莫要等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西市跑去。
留下张二郎望着她的背影手足无措喊道:“唉,桑小娘子,你…… ”
桑榆迅速跑回书肆,在掌柜膛目结舌的眼光中,从竹篮里掏出字画,仔细看了看,对掌柜道:“掌柜,这幅画真的是陈年亲手画的吗?”
掌柜下意识回答:“是,是啊。”
“好。”桑榆掏出铜钱,爽快道:“这画我买了!”
说完不等掌柜回话,便抱着画跑走了。
在大街上胡乱拦下一辆马车之后,桑榆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的守门差役一眼便将她便认了出来,“桑小娘子,你怎的来了?”
桑榆道:“崔寺正在吗?我想见他,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差役对看一眼,赔笑道:“桑小娘子,你来的不巧,崔寺正此刻不在衙里。”
桑榆心中急切,问道:“那他去了哪里?”
差役摇摇头,“我等哪里知道崔寺正的去处。”
桑榆失望至极,抱着画的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她转头想了想,又问:“百里寺直在吗?”
“在的!”
桑榆脸上一喜,忙道:“那可否通传一声,就说我又要事求见。”
差役对看一眼,其中一个道:“劳桑小娘子在此恭候,我这就去禀报一声。”
“有劳了。”
差役点点头,留下一个人看守,另一个人进了衙里。
桑榆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这里是大理寺重地,不是她想进就进的地方,若不是守门差役认识她,只怕她连通传的机会都没有。
仿佛是知道桑榆的着急,百里谦很快就亲自出来了,见桑榆急切的样子也很好奇,“桑小娘子,见某有何要事?”
百里谦并没有让桑榆进去的意思,桑榆也不在意,摊开手中的画对他道:“你看这幅画?”
百里谦低头一看,只见这是一幅春江山水画,江水自远方而来,经流过的地方百草生长,百花盛开,一幅春意盎然的样子。
是一幅好画。
只是他不知其意,“桑小娘子有话直说便罢。”
总不至于就让他来欣赏这幅画吧?
桑榆便道:“此画画是辰州的景色,辰州有个地方叫’五溪之地’,此画取自辰溪之景。”不等百里谦反应,桑榆迅速说完,“这画的画手是陈年,陈年自幼长在剑南道,辰州在黔中道。”
百里谦不解道:“那又如何?”
桑榆继续说:“我在周学官的手记中看到过他对五溪的随记,里面描绘的景色与此画一般无二,而且还作诗一首表达他对家乡的思恋之情。”
潘学官曾说周学官私下盗用学生的文章,若是这个人是陈年呢?周学官做事小心,他怕陈年作的诗词会漏出马脚,所以先描绘出五溪的景色,再由陈年赋诗。
这样即使被发现,也有证据表明是他自己作的,毕竟一个没去过的人怎么会知道那里的景色呢?
只是他没想到陈年会将景色画出,买给书肆赚取铜钱。
百里谦听的额头青筋狂跳,“你确定,会不会是巧合,陈年有可能在求学的路上路过辰州?”
桑榆摇摇头道:“可能性很小,剑南道取道山南就可以直到长安,没必要转去辰州,陈年家境贫寒,不会去给自己徒增烦恼。”
这个时候的出行是一件大事,路途遥远,车马缓慢,往往早早就要规划好路线,最好约上几个同行之人结伴,路途上更是能节省就节省,一般不会去特意绕远路。
除非像桑榆姐妹两个,因为走错路,辗转几番,才从江南到长安。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在辰州短暂停留过,见到了李太白诗中“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的五溪之地。
她之前在书肆里没有想起来,只觉得眼熟。
百里谦低头思索,桑榆又道:“如果陈年真的受周学官的压迫,他想反抗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样的动机也能说的过去。
百里谦知道桑榆说的是有理的,只是现下都是猜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陈年就是凶手,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如果陈年这条线索再断了,只怕很难再查下去了。
百里谦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去找崔寺正,你也一起去!”
桑榆点头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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