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满身的血迹之外,最触目惊心的就是他的双腿了,大片的血迹从他的腿上流出,常义刚刚蹲在地上他,想将他抱起,就感觉他的身子轻了很多。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一双腿已经断裂了,仅仅靠着些许皮肤经络连接。
纵然在战场上已经见多了断肢残骸,可是这般场景还是让常人眼前一黑,浑身冒出冷汗,这样的伤,很少有人能活下去。
此时的杨三郎想是没有了呼吸似的,若不是他的眼睛还能看着常义,常义几乎以为他已经死去了,“三郎!你坚持住,你听话啊,阿兄这就带你去看大夫,阿兄会救你的。”
“阿兄,你没事……就好……”杨三郎仿佛感觉不到痛,他强撑着笑来安慰常义,“我有点冷,阿兄,薛将军带人来救我们了吗?”
杨三郎早就听说,他们诱敌之后,大兴战神薛将军会带人来救他们,薛将军是他最崇敬之人,能与他在一片战场上共同御敌是每个战士的憧憬。
听薛将军的故事长大的杨三郎也不列外。
“来了来了!”常义将他抱在怀里,企图用身体来温暖他,“我听见咱们大兴的战鼓声了,薛将军来了!我们要赢了。”
常义的话并不是作假,他们作为先遣军诱敌深入,将突厥大军引到这里,而薛将军带领的精锐则从身后包抄,断了突厥的后路,一举歼灭敌方,突厥就再也没有了还击之力,这场胜利,会给大兴边境带来一段长久和平。
这些事情老兵都是知道的,作为诱饵,他们此去千难万险,可能十不存一,可是他们却义无反顾地出发了,只要胜利了,他们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突厥的铁蹄已经践踏了大兴的土地太久了,先帝在世的数年里,他们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下,若是能用他们的死换来边境的安宁,他们虽死犹生。
可是杨三郎还小,他连弱冠之年都没有,如果说这场战场有选择的话,这个少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远处鼓声阵阵,地面也跟着动了起来,常义抱着杨三郎残破的身子,恍若隔世。
杨老丈听完,已经站不稳身子里了,全靠周良才和阿疆一左一右扶着他才没有倒下,“我的三郎啊!”
常义跪的纹丝不动,继续道:“我们很幸运地被赶来的薛将军救了,可是三郎伤的太重,军医们切了他的双腿,也不一定保住他的性命。”
军医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郎中大夫,很多都是半路出家,犯了错被充军学医的,会的也只是简单的包扎,当时的杨三郎双腿被砍断,身上多伤口,加上失血过多,根本没有救回去的希望。
是常义拿出了多年积蓄,从一个老大夫手中换来了一片人参,吊住了他的小命,又在好友的帮助下,将他送到了镇中,费劲千辛万苦才将他救了回来。
当时没有人觉得杨三郎能活下来,那个样子基本上是死定了,所以他才能顺利地将人带走,也在军籍中除了名字。
“我在一年之后托了关系,从军中离开,带着三郎做了些小生意,日子倒也算过的去,每次三郎让我传信的时候,我就会送些东西过去,权当是替他尽孝了。”常义道:“我知道这样弥补不了当年的亏欠,可总归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杨三郎在醒来的时候对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一事很是难过,常义不是没有劝过他回家,可是他每次都拒绝了,“阿兄,我知道残废的人在家里是什么样的,村子里有一个没了胳膊的汉子,他父母也不想放弃他,一直养着,他阿娘是为了照顾他,连多吃一口米粮都舍不得,最后活活饿死了。”
“我不能拖累我耶娘,也不想做那样的废人,与其让他们这样照顾我,还不如就此不见,就当我还在外面游荡,平安顺遂地过了晚年。”杨三郎用一张清澈的眼睛看着常义,笑道:“若是阿兄愿意,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常义的照顾他也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可以死,可是他的死会让很多人难过,如果说他的活着可以让父母、常义能好受些,他愿意苟延残喘下去。
说道这里,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动,尤其是刚刚失去了阿娘的少年,他的目光始终在杨老丈和常义的身上游离,尤其是说道杨三郎哪怕是背负上残废之名,也要为父母活下去的时候,他的神色变的动容起来。
事情还不算完,他们前几年过的很好,常义是个有本事的,他家族原是靠做生意起家的,父母和兄长都是生意人,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为了不让族人拿捏他,他变卖了家中的所有资产,在太原找了一间铺子,做起了陶瓷生意。
起初都很顺利,他在养活自己和杨三郎之余,还可以接济一下杨家夫妻,可是就在一年前,他被人蒙骗,全部身家付之一炬,不但如此,还惹了一身麻烦,追债的人骚扰不断,导致他在太原城呆不下去,只能逃到这个小村子里避祸。
这也就解释了一年前为何杨家夫妻再也收不到包裹,他们自身难保,已经没有余力接济了。
杨老丈听的心惊胆战,“那你为何不带着他去找我们?我们虽然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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