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三个既然在这里…… 桑榆将目光落在那个蒙着斗篷的小娘子身上,她应该就是那个哑巴小娘子了,桑榆记得,似乎是唤做盈娘的。
果然,盈娘也认出了他们,她略微踯躅了一下,就将斗篷从头上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小脸。
这一次救下来的人足足有二十人,大部分都是船夫,崔叙全部将他们交给秦伯管事,等到下一个渡口就将他们放下。
除了盈娘这四个老熟人之外,剩下还有两个游学的书生,据说是从洛阳出发的,两人刚刚考上贡生,准备去江南拜访大儒求学,不想遇到这等事。
“也怪我们贪图便宜。”其中一个名叫晏奎的学子懊恼道:“那船要价那般低廉,我们该长个心眼儿才是。”
“不是你的错。”另一个比较严肃的学子正色直言,“谁能想到那船家会弃我等而去,这般小人行径,当真叫人不耻。”
两人性格相差极大,晏奎活泼外向,会说话会做人,而另一个学子则正经许多,说话做事都带着几分规矩说教,与之相对的,他有一个和他性子极为不符的名字,叫做微生月。
微生这个姓氏,还是桑榆第一次遇到过,据他所说,他们的家族之外也从未遇到过同姓之人。
落难的船乃是一艘货船,自郑州出发,往杭州而去,船家满载了不少货物,又将船房利用起来,租给往来客人,赚几个路费。
可是他太贪心了,船太重,吃水严重,行驶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礁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不过去了,船家带着自己的家人搭着小船跑了,丢下了整船的货物和人,
还是一个老船夫急中生智,点燃了船中的火把,这才叫其他船看见。
“若不是崔郎君搭救,只怕我等小命不保。” 晏奎对着崔叙等人长鞠一躬。
微生月也跟着起身行礼,“大恩不言谢。”
因为同是读书人的关系,崔叙对两个人的态度极好,不但叫人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沐浴,还找来了两件新衣,“无碍,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出门在外,无需客气。”
晏奎又道:“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实不相瞒,我和微生兄都是独自跑出来的,到了这里也不好回去,能不能请你们带我们到杭州,杭州有我族亲,我们愿意付路费!”
微生月也跟着连连点头,他也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家境一般,此时回去只会给耶娘添负担,若是能到杭州,大不了他抄书挣钱,也能还些。
“不碍事,我们也正要去杭州,稍上你们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崔叙笑道:“你们刚刚受惊,还是回房间休息去吧。”
两人听了连声道谢,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而这边的桑榆、周良才以及一脸懵的柳锦书,则齐齐地将盈娘四人围住,两人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乏了,坐在凳子上,整齐划一地看着百里谦问话,那表情和动作,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东西似的,就差没上手了。
他们实在好奇这四个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当时在醴泉县的时候,袁大郎对盈娘死心塌地的样子他们看在眼里,现在盈娘在这里,袁大郎却不在,其中必有缘由!
百里谦:“……”
他能说他也不知道问什么吗?这四个人三个是胡人,一个是哑巴,完全无话可问。
那三个胡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们,对这个一言不和就将他们关起来的郎君印象深刻,一个两个缩在一起跟鹌鹑似的,完全没有闹事的意思。
盈娘见状,双手比划个不停,嘴里啊啊地叫唤着。
百里谦一个手势也没有蒙对,叫人送上来纸笔,问道:“你可识字?”
盈娘一愣, 抓着纸笔写了起来,“谢,救命之恩。”
百里谦见这样沟通有效,问道:“这些就莫要再说了,我问你,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我记得你和那个袁大郎关系匪浅,他又在何地?”
好歹相识一场,百里谦生怕袁大郎没救回来,或者是有什么意外,才有此一问,不然他才不想多此一举呢。
盈娘摇了摇头,写道:“他还在醴泉。”
百里谦蹙眉,“那你是独自出来的?”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准确,“我是说你们几个出来做甚?”
就这四个人,遇到危险去报官,都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盈娘似乎看出了百里谦眼里的不赞同,再次写道:“我是来找你们的。”?此话一出,别说是百里谦了,连桑榆两人都惊讶了,异口同声道:“找我们?”
盈娘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异常坚定,她将目光落在桑榆的身上,摊开手中的纸,上面写着:“我要找你们报官。”
桑榆在大理寺已经有些时日了,从进入大理寺开始,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跑到大理寺来报官,当然,当年国子监学子闹事的事不算——这是因为大理寺主管审核或者皇家大事,只有达到一定条件的案子才会到他们手里。
一般的百姓遇到冤情,都会去找当地的县令报官,然后由县令视情节严重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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