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那边倒还好说,升平长公主悄悄地过去通了个气,宋砚虽然震惊,但还是同意了,但是到了崔家这边就出了事,崔家以桑榆身份为由,竟然百般阻挠起来。
且不说,桑榆和宋家的关系没有公开——崔叙的意思是在江家案子查明之前,不要说出来,免的多生事端,可崔家拿桑榆仵作的身份说事也就罢了,还说什么已经从族中亲眷外家中,替崔叙相看好了一个小娘子,就等着崔叙回来成婚。
真当她是死的吗?她自己儿子的婚事竟然还要让族中插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崔家的几个族人又说了此事,还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崔叙好,呵!真当她不知道呢,不就是觉得自己拐走了崔直,又想将崔叙牢牢地困在手中吗?
“他们迂腐惯了,看不清当今形势。”崔直柔声安慰,族中的老人年事已高,年轻时叱咤风云,临到老却贪恋气权势来,总想着还在前朝,世家大族能左右朝廷的命运。
他们也不想想,现在的形式如何严峻,圣人刚刚对世家动了手,那可是一点软和的意思都没有,人人都觉得圣人好脾气,又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圣人可是踏着手足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
“好在兄长是个明智的,他并没有说什么,那些族老翻不起风浪,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崔家能立足这么久,自然是有聪明人的,崔直这一辈的能支撑起来就是他的兄长,当今中书令崔相公。
崔相公年轻有为,是先帝在位时的状元郎,据说当年圣人因他容貌俊秀,想给他指成探花的,可是他殿试时,言辞犀利,出口成章,用他那无尽才华,将圣人折服,亲赐状元郎,还称赞为“百年奇才。”
崔相公不负众望,仅用十年时间便走到了中书令一职,在朝堂上可谓呼风唤雨,而且其为人聪慧,擅长审时度势,可以说崔家如今有一半都是他撑起来的。
崔相公是崔直的亲兄长,对崔叙也颇有疼爱,他只要站在崔叙这边,崔家没人敢反对。
“兄长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就是气的慌。”升平长公主此时也已经缓过来了,“若是当年我还执掌兵马,我非得将他们全宰了!”
崔直一巴掌捂住她的小嘴,“这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往外面说。”
当年升平长公主执掌兵权是因为先帝的恩宠,加上当年朝廷不稳,皇族无人可用,才推举出升平长公主,纵然现在百姓还记得她的恩情,可是世家不会认的,他们只会觉得后宫不得干政。
升平长公主自然也知晓,她拉下崔直的手,没好气道:“我不是孩童。”
这么多年,朝廷何曾降低过对她的戒心,若是说边境的大军以薛国公名气最盛,那留守在长安的禁军对升平长公主可谓言听计从,她当时的旧部大多已经升居高位,这也是朝臣们忌惮她的原因。
“自从安和的事发生之后,我这心里啊,总觉得有些不安。”升平长公主有些颓然,“安和何尝不是我的以后。”
崔直心疼地揽住她,“总归还是有百姓记得她的,能在走之前回归故土,她该是知足了。”
永绩九年,在腊月的寒冬里,从拨汗那国归乡的安和公主突发恶疾,暴毙身亡,享年三十八岁,这个在异乡度过二十多年的大兴公主死在了生母去世的寺庙里。
其实这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多年的异国生涯和后宫斗争,安和公主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若不是担心燕娘,想回到故土的信念支撑着她,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如今回到长安,燕娘也有了一个好去处,她已经没有遗憾了,若说唯一对不起的,也就是为了她顺利回国而丢了性命的高使臣,她在临终之际见了燕娘和升平长公主,可说的最多的,是请圣人给高淮远请功。
圣人对高淮远也很惋惜,对其忠贞亦是感动,在两国和谈完毕之日,追封其为平远侯爵,世代袭位。
安和公主得以安详合眼,也算是了无牵挂。
此事朝廷并没有声张,那个时候大兴与拨汗那国的谈判已经到了尾声,拨汗那国以十足的诚意与大兴交好,对安和公主的死避之不谈。
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和亲公主和前朝国母之事打搅到两国邦交。
安和公主死后只有升平长公主和燕娘前去吊唁,圣人倒是私下去过,并在之后册封燕娘为乐庆县主,以慰安和公主的在天之灵。
乐庆,乐庆,这是要燕娘一辈子做一个喜乐、快活的的县主啊,升平长公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崔直继续道:“莫要烦心了,你说咱们家叙之都要成婚了,你这个做阿娘的还是早些准备吧。”
“对对。”升平长公主应道,管他崔家同不同意,儿子是自己的,那些人还能把人绑了不让成婚不成,自古父母之命大于天,只要她愿意,谁也阻碍不了!“大不了我就去找圣人,叫他下一个赐婚的圣旨!”
不是拿家族压她吗?她就去请圣旨,有本事他们就去抗旨啊,依照现在的情形,那可就把崔家送到圣人面前揉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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