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府听完眼前一黑,手搭在董大满的胳膊上,颤巍巍地问:“咱们泾县一年前可有人失踪?”
董大满回忆了片刻,肯定道:“去年最大的案子就是一个拐子拐走了几个小孩,旁的倒是没有。”
“万幸万幸!”谈明府站直了身子,只要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没了的,一切都好说。
这个时候人口极为重要,战乱之后,人口流失惨重,生产生计无法进行,经济一度萧条,圣人下旨鼓励生育,建立严格的户籍制度,就是为了让人口“活”过来。
人口的增加和减少都是被纳入政绩考核的!
“虽然不是发生的泾县的,但你也逃不了责任。”桑榆适时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谈明府的脸色再次变了,苦哈哈道:“哎,我在泾县已经有六年了,想着今年便能调离,不曾想走之前还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谈明府说的调动基本上就是升迁,泾县富裕,百姓安定,在这里下放个几年,回去基本上都是平步青云的,可惜他命中无福,只怕要栽在季县尉和这个案子里了。
倒是董大满听出了桑榆的言外之意,“桑小娘子,你方才说’不是发生在泾县’的,此话怎讲?”
孺子可教也,桑榆满意地点点头,“意思就是说,这些骸骨不是原先就在宛溪河的,是有人特意送来的,时间大约在三日之内。”
“这?”谈明府这下子真的惊到了,忙不迭问:“可有证据?”
“有!”桑榆一边说,一边示意谈明府跟着自己来到那个拼好的骸骨处,指着它道:“这个骸骨就是证据。”
桑榆拼好的骸骨细致、精巧,每一节骨头都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没有一块是多余的,像是艺术品一样完美,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好这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到的。
桑榆蹲下身子,解释道:“这具尸骨大约有三十一二岁,身高约有六尺,肩膀和后脚有磨损的痕迹,应该是做惯了苦力,而他的肋骨上有伤痕,这说明他生前受过刀伤,很可能是致命伤。”
谈明府等人也学着桑榆的样子,蹲在地上,眼睛随着她的视线转动,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吃惊。
“这些,都是你从这具骸骨上看到的?”窦玉成问出来他们的心声。
“不然呢?”桑榆眉毛轻挑,脸上带着冷漠和高傲,若是周良才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她现在的表情和崔叙审案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不是一堆骨头吗?”窦玉成惊讶极了,桑榆从未在他的面前验过白化了的尸骨,今日一出,属实叫他惊讶。
“还不止这些。”桑榆又道:“原先我以为,这些骸骨是被沉在水中溺死的,或者是被杀害之后抛入水中的,但是这具尸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桑榆说着,从身后隔着帕子,捏着一块骨头道:“这块骨头是腿骨,也是那个小童发现的那节,这具尸体并没有用袋子装起来,而是直接被抛弃的,骨头的表面有很多牙印,可以判断出他死后尸体被野兽啃咬过。”
几人的视线又齐齐落在那节骨头上面,像个好学的孩子一般仔细查看。
“确实有些牙印。”谈明府道:“是不是河中的鱼咬的。”
江南水道众多,渔业也是最发达的,有的鱼凶狠狂暴,比寻常孩童还要大些,村子里也有不少溺水之人打捞上来被鱼啃完了尸体血肉的。
“你家鱼的牙印这样大?”桑榆没好气道:“这牙印深入骨髓,还有许多抓痕,你抓条鱼来咬一下试试?”
去海里抓鲨鱼倒是有可能。
“额…… ”谈明府无言以对,扶了扶头冠掩饰尴尬。
“最重要的一点!”桑榆站起身,指着宛溪河道:“宛溪河平时水量不算多,去年夏天更是干涸的厉害,若是这些尸体是死在里面的,去年就能发现了!”
桑榆去年在长安的时候,曾听去东隅居打酒的客人说过,江南去年降雨少了很多,若不是溪水河道多,庄稼早就旱死了。
“而且除了这些裸露在外的尸骨,袋子里面的尸骨很少沾染了泥沙。”桑榆又道:“若是一开始就死在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淤泥就会进入到骨髓里,这具尸体骨头里面确实脏,但是几乎没有淤泥的痕迹,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谈明府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了桑榆话中的意思,“原来如此。”
若真的是有人抛入河中的,那么案子查起来就会轻松很多,这么多的骸骨想要抛入河中,必然会有很多人一起行动才对,人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你派人去村子里走访一二,看有没有村民见过生人或者异常之事。”谈明府对董大满道:“尤其是靠近宛溪河的几个村民渔夫,定要多问问,一点儿线索也不能放过。”
“喏!”董大满领命离去。
谈明府又对着桑榆拱了拱手,“桑小娘子,此番多谢你了,你的验尸技艺又精进了不少,当真是少年有为。”
桑榆笑道:“谈明府客气了,只盼此次验尸能给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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