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雨,今儿个天气没那么燥热,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
加之刚考完秋闱,大街上的人群里,有好些年轻学子。
放松心情的学子三五成群的约着游玩,以至于才早上大街上便熙来攘往,人群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半点也不引人注意。
从定北侯府偷跑出来的不是丫鬟,而是穿着丫鬟衣服的陆雪妍。
陆雪妍被陆思海禁足一个月,要看快到熬头了,前两日她发脾气打伤了院子中的一个婢女,还闯进关着温氏的院子里看温氏。
她一向没什么头脑,见到母亲身形消瘦被关在院子里不能出来,因着不方便动,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边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不禁悲从中来,对父亲产生了怨恨。
陆思海把陆雪妍从温氏的院子里带出来时,陆雪妍还在大喊着要为母亲讨公道,让陆思海把温氏放出来,否则她就去找御史,说陆思海虐待发妻。
陆雪妍的说法并没有威胁到陆思海,他不但没有放温氏,反而叫陆雪妍继续在院子里禁足,什么时候能安分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一听又要禁足,陆雪妍哪里会乖乖听话,上一次禁足,她人都要关疯了,再继续禁足,她绝对受不了,当即在在屋子里发了一场疯,还说要寻死。
若是温氏在,陆雪妍这样闹,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温氏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可惜她闹得对象是陆思海,陆雪妍说要寻死,陆思海脸色都没变,只是说,让她选个安静的死法,别拖累别人。
父亲连她死都不在意,陆雪妍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母亲被关着,父亲又不在意她,只有哥哥对她好,陆雪妍想去找哥哥陆子良。
昨夜她收拾了一些值钱的首饰,早上趁着丫鬟没醒,换上丫鬟的衣裳,又给自己的脸做了些修改,偷跑了出来。
也是陆雪妍运气好,昨夜雨大,把府里花园和鱼池处弄得一片狼藉,府里的小厮大多都去帮忙了。
而且她出门那会,天色尚早,好些人刚起床,眼神还不清明,都没看出来是陆雪妍穿着丫鬟的衣裳,还以为是哪个要出门办差的丫鬟。
心怀忐忑地跑了一路,陆雪妍肚子觉得有些饿了,见到路过的人里有人拿着肉饼啃,肉饼染发的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响。
她伸出手拦住吃肉饼的人:“喂,你在哪里买的肉饼?”
吃肉饼的年轻人有些赶时间,突然被人拦住正不悦,谁呀?他还赶着上工呢,拦着他做甚?
年轻人侧身一看是个小姑娘,也不好说什么,往身后一指:“顺着这条街下去,有家专门卖肉饼的,他家的肉饼卖了几十年,分量足,味道好,你………”
不等年轻人说完,陆雪妍已经走了,那年轻人来了气,狠狠啃了口肉饼:“什么人啊,谢谢都不会说。”
陆雪妍买了肉饼,坐在摊位上又点了一份粥吃起来,她还是头一回自己在这样的摊子上吃饭,看着没酒楼干净,味道倒还不错。
强忍着不习惯吃完早饭,陆雪妍拿出银子结账,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包袱里装的首饰露了出来。
即便她很快重收拾好包袱,这一幕还是被在另一桌吃早餐的阎老大看见了。
包袱里的首饰掉出来处正好有阳光,阳光打在首饰上,闪过一丝亮光,阎老大眼尖,一眼就瞄见了。
阎老大暗中观察陆雪妍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穿的普通,脸色也不好,不过手白嫩纤细,一看就是没有做过活的。
哪有丫鬟不做活的,阎老大眯了眯眼,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偷跑出来。
瞧刚刚那些首饰的样子,这可是只大肥羊啊!
陆雪妍吃饱后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后头太阳大起来,她就跑到城南边的桥边躲着,想等一会坐马车去找哥哥。
城南这一处有几处拱桥,桥上头过人,桥下头洗衣,几处拱桥中有一座拱桥比其他几座大一些,桥边有垂柳石凳。
前几年,陆雪妍跟哥哥来过这里,还记得到这里的路。
这周围住的都是些身份普通的老百姓,不像定北侯府那几条街住的都是大官。
如果是以前,陆雪妍才不会愿意来这些地方,她就是要等人也是去装潢精致的酒楼里等,坐在路边算怎么回事。
可今日不同,那些酒楼茶坊容易碰到熟人,陆雪妍不愿被熟人看见她此时狼狈的样子。
她寻了个阴凉处坐下,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越想越伤心,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流下来,一颗接着一颗,许久都没停下。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你?”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惊得陆雪妍眼泪都忘了擦。
她回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痞里痞气的人,跟她说话的那人,半裸着胸膛,脸上和身上有好几道伤疤,一看就不是好人。
陆雪妍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碰到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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