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确条件艰苦,但景色壮丽辽阔,沃野千里,戈壁无边,与弟兄们骑马巡逻一日,途径冰川、雪山、林地,似看尽人间风景。
待到明月自雪山冰川而出,云海苍茫,巡逻方才到西营地,月色下西关外大漠如雪,唯一弯青月湾嵌在其中,碧绿如翡。”
“北疆民风淳朴,当地百姓能歌善舞,将士们也颇受熏陶,每每得了胜仗,篝火下载歌载舞,吃肉喝酒,有一群弟兄们同甘共苦,日子倒也过得飞快了,不尽然是吃苦头。”
楚淮缓缓道来,周围几个人静静地听,他们似乎能从他的话中窥得那边关恢宏如画的风景,亦能想象的出来,曾经他虽在那艰苦的环境条件中,却和军营里的弟兄们能日日苦中寻乐。
听着日子似乎真的过得快活。
吴老三的脚步忽然不慎踢到一块石子,几人都回了神。
只是他们的日子虽然有快乐的时候,可也绝掩盖不了吃的那么多苦啊。
而如今,就连这些曾经的快乐,回忆起来,也是当时只道是寻常,今生已不可追矣。
几人意识到此事,暗中悄悄去看楚淮神色,可天色那么黑,他们也将他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只感觉得到安静下来,风还是那么冷。
常勇冻得僵硬的脸挤出笑:“将军,等咱们救出了丁老板一行人,抢回咱们的货,干倒那群西荣贼,咱们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到时候,我老常也给你高歌一曲!”
吴老三惊讶:“老四,你还会唱曲呢?”
“走南闯北久了,啥不会。”常勇吸溜了下鼻涕。
谢知笑着:“好,那到时候可就等四哥唱了。”
她也有意岔开话题。
楚淮每说一句,她心中便多心疼一分。
他句句说来,那北疆似无限美好。
可他真正怀念的。
是在北疆同他一起度过那些日子的人啊。
常勇见几人都想听,现在就来了点劲,不过并未唱出声,只是嗓子眼里哼出了调子,那嗓音醇厚,曲调淳朴,颇有一番说不出的正气,这黑咕隆咚的夜色和呼啸的北风似乎在这曲调里似乎都没那么吓人了。
队伍几乎是一路快速行军。
行军路上,他们几乎一路都没碰到什么活人。
这倒不是因为这片土地上已经彻底没有活着的百姓了,根据平安寨侦察兵的巡视,自从中原旱灾结束后,中原各地陆陆续续百姓也多了起来,有些是从前逃难出去的回来了,还有硬生生扛过了三年旱灾的。
主要是因为他们这军队看起来浩浩荡荡几万人,寻常人见了也要躲得远远的,毕竟谁知道来的是辰国朝廷军,还是西荣军。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朝廷之人了,倒是不少西荣人在这里肆虐。
不过离久安越远,他们所途径的土地就显得越荒无人烟,处处荒凉,几乎已经要恢复成没有人类活动的荒野之景。
谢知已经渐渐适应了寒冬,但她见过后世城市的繁华,见过久安人人夹道欢迎的场面,始终适应不了这种时常令人感到心慌的荒凉之景。
大片的平地之后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地,看不到尽头,辽阔得令人感到心慌,天空浩瀚得让人头皮发麻,感觉一个人不过如此渺小,沧海一粟尚且不足以来描述,她似乎变成了天地间一粒尘埃,拂过她面容的风似乎从四面八方来,从天南海北来,从千万年的历史中来。
明明身边有不少人,谢知还是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孤寂。
直到现在,她渐渐真正明白,人是群居动物,是高度社会化的物种,一个人若是真正脱离人类社会和全人类生活,自己恐怕也会先疯掉。
她不敢去想,如果当初自己真随随便便离开,想着自己只身一人在这全然陌生的古代过一生,又会是怎样一种人生。
所以她更庆幸留下来。
楚淮在北疆待的久,早已习惯了这种苍凉之景,他近日也所见良多,可只与她评价了一句。
“知知,使天下昌盛,你我任重道远。”
谢知从孤寂中清醒过来。
她更庆幸留了下来,亦更庆幸与楚淮相识、相知、相爱、相行。
“是啊,我们的任务还有很多。”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抱紧手中散着热的装了红豆的袋子,笑容带上几分暖意。
“这里地势如此平坦,又临近水路,我看日后也是建城的好地方。”
“到时候,这附近村庄也会再次兴旺起来。”
“我看不如就在这先建个驿站,回头好方便来往的商人们过来歇脚。”
她手里的袋子是拿赤小豆缝在布袋子里,而后每次在加热的石块上烘热的,可以充作汤婆子一样反复使,闻起来还有一股浓浓的豆香,对女子身体好,是楚淮亲手所作。
常年在边关生活,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楚淮的衣裳破了也是自己缝,他的针线活比谢知都好,给她缝的红豆袋是个规规整整的方形,针脚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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