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衣摆,五岁的宋灵均在父亲怀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她环顾四周,接着低头朝宋灵均笑了。
她带着满脸的笑意,转头埋进父亲的怀抱里。
父女俩在灯笼的牵引下,时隔八年,终于迎来了当年破屋里错失的拥抱。
宋灵均捧着灯笼,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受着那股清清甜甜的风最终还是在自己的脸边消失,只剩下灯笼里轻轻闪动的火光。
他们走了。
“因为你的灵魂强韧,五岁的宋灵均挑选你重续她的生命,你在这副身体落地时就保护了弱小的她,而你的娘亲所疼爱的,一直都是身为宋灵均的你们。”白夫人的话语柔和平缓,“你为她争取了八年的母爱,她一直都知道,她是感激你的。”
这样就够了,她们为彼此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想想你的娘亲,还有你的家人,你没有在沉睡之前被孤魂野鬼夺走身体,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你的灵魂身体能重现,也说明你在回应他们的呼唤,你同样舍不得他们。”
她的家人在等待她。
白夫人笑道:“回来吧,不用害怕迷路,你是属于这里的。”
怀中灯笼突然大亮,带来了燃烧的灼意,宋灵均回想起前世时那颗流弹带来的转瞬即逝的痛感,也回想起她在破屋中醒来,几乎要将她的胃绞烂的饥饿。
可最终淹没她的,是她娘炙热滚烫的怀抱。
宋灵均在柔软的床铺中轻轻转过头,没有家徒四壁,没有宋澈消瘦的身影,没有包裹在粉白帕子上的果干,也没有被她烧焦的蛇肉,只有眼含热泪,朝她扑过来的家人们。
她娘依旧嚎啕大哭,她爹的抽泣声比雷声还要响,三哥和四哥哭得一个比一个丑,还有马二芳肯定边哭边偷偷掐她了,她等会必须得报仇才行。
“你们等下,娘你别再蹭我了,我好饿,我要吃东西.......四哥你离我远点,你鼻涕要掉下来了。”
一块糕点轻轻放到宋灵均的嘴边,霍明赫蹲在床前,勉强挤在她家人的中间,脸上已经斑驳的血迹让他的笑容有些滑稽,但他如释重负,连身上的盔甲都塌了下来。
“早上好啊,灵均。”
宋灵均咬着糕点往窗外一看,果然看到了蓝灰色,隐隐发白的天空,中秋佳节的圆月还是落下了。
“早......你的脸有点脏啊。”
霍明赫终于想起来抹脸,但是脸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掉了,抹起来干巴巴的有些疼,他自己抹的龇牙咧嘴的,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宋灵均忍不住笑了,她捏着袖子去给霍明赫抹眼角的血迹。
霍明赫垂头将鼻尖埋在充满血腥味的掌心里,许久都没有抬起来。
外头叛乱的局势犹存,霍明赫带领端州守备军花上三日的功夫才彻底解决,无论是叛军还是细作全部斩于刀下或是进了牢狱,以待后面审问发落。
马家宅院遭遇了纵火和抢劫,马大余看着被烧得剩下一点底部的大门,以及混乱一片的庭院和房屋,默默无语。
在邻居们苦涩的互相安慰中,他捡起地上的,应该是别人从包袱里掉出来的团圆饼,缓缓吐出了心中那口悬着的气。
他的小女儿安全回来了,他的家人全部平安无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他在宋灵均被烧焦了一半的屋子中,找到了蜷缩在床榻下的肥猫。
它的尾巴毛被火燎掉了一大半,但它哪里都没有去,它眯着眼睛缩在床底下,一直在那里等待。
马大余将肥猫抱进怀里,揉着它柔软的下巴,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心情意外的平静。
他心想,身外之物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房屋还能再建,钱还能再赚,他只要紧紧拥抱家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虽然还有其他房屋可以搬,但因为安全与方便,众人还是先在霍宅暂住下来。
宋灵均还是苍白着那张小脸,但肉眼可见的精神大好,她一边仰头灌下补血汤药,一边看着大夫们轮流给她把脉。
大夫们啧啧称奇,交头接耳一番后笑道:“那股极弱之象消失了,这些天已经趋于稳定,和寻常人无异,姑娘只要按时服药,将之前缺失的血气都补回来,再没不好的。”
这话说得庄娘子喜极而泣,就要给大夫们跪下磕头,众人连忙阻拦,又是劝又是贺喜。
等他们说完话,宋灵均让汤清瑶送上金玉等物,怀着感激之意说道:“我能顺利撑过这次,多亏了各位一心为我的辛劳,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些大夫都是霍明赫一手安排下来的,虽然他为宋灵均做足了准备不需她操心,但那是两回事,光是他们为自己冒险出门,熬煮了整整一晚的药不停歇,焦灼着不断调整方子,几乎都用上了毕生功力,这些种种,宋灵均对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便肯定是要致以最真挚的感谢。
她向来无需废话,给每个大夫都包上厚厚的酬谢,无论在哪里,钱都是最实在的。
大夫们也笑收了,满怀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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