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点感冒,不能喝凉的。”蒋攀解释。
费遐周不屑:“谁要他管我,我也要喝。”
“那您自己去买吧,我可不敢违抗圣旨。”蒋攀认。
“不喝又不会死人,我不稀罕。”他白眼一翻,回去做题了。
顾念托着腮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又不自觉地朝着费遐周看了过去。
他双唇紧闭,陷入沉思。
育淮的老传统,每次考完试后都要将年级前一百的人名印上红榜,贴在校门口的布告栏上。
校门口来来往往,经过的路人和接送学生的家长都看得见,学校的这招就是故意的,给各位乡亲父老看看,咱们这个小地方都出了哪些人才。
费遐周的名字登上榜首的那日,在高二家长圈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中午刚放学,校门口围了一堆来接孩子的家长,大部分是骑着小电驴的家庭主妇,头发烫着大波浪,染成了棕黄或深红。
人堆里,某个一头板寸的大高个尤为扎眼。
“费遐周?费遐周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名字?”一位阿姨好奇地问。
“你连费遐周都不知道?你家小孩是高二的吗?期中考试年级第三知不知道?物理奥赛拿特等奖的那位知不知道?连省队都懒得进的那位知不知道?”
这小伙子讲话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
阿姨一听,学霸啊!她当即好奇地问:“省队都不进?为什么啊?不是说得什么奖能加分吗?”
小伙子得意地说:“要这加分干什么?为了得个奖弄得累死累活的。反正人家不加分也照样清北任选,有这空不如在家歇歇。”
阿姨被唬住了,惊呼:“哎哟!这么厉害啊?清华苗子哪!”
这一老一小正聊得热火朝天,不知是谁叉着腰站在人群外,喝了一声:“聂瑜,出来!”
小伙子咳嗽一声,告辞道:“那什么,该回家吃饭了,阿姨再见,红榜慢慢看。”
他敏捷地挤出人群,循着发声处奔去。
费遐周双手抱臂,正冷眼看着他。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人呢?原来杵这儿聊天呢。你名字上榜了吗,看得这么起劲儿。”
聂瑜掏耳朵:“你不是考了第一嘛,我当然高兴激动兴奋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就不懂了吧。”聂瑜细细掰扯,“要是你成了高考状元,那以后我家就成了名人故居、风水宝地啊,这个招牌往门口一挂,还怕房子租不出去?”
“你算账的本事倒是挺强啊。”费遐周没有一丝被恭维的快乐,他往人群外走去,聂瑜紧跟其后。
“考了年级第一,要不要庆祝一下?正好后天月底放假,想吃什么,聂哥都给你准备。”
聂瑜想握住费遐周的手腕,却被费遐周甩开。聂瑜不恼,又搭上他的肩膀,肩宽体壮,甩都甩不开。
“除了排骨汤、鸡汤,什么都行。”费遐周放弃挣扎,任由对方靠过来。
聂瑜提议:“那……那咱烧烤去吧!正好这两天天气不错,也不太冷。”
费遐周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嗯,你负责烤,我负责吃,不错。”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烧烤当日,聂家大门在太阳初升的清早被狠狠敲响。
聂瑜刚睡醒,眼屎都没揉干净,匆匆忙忙地跑去开门。
门外,顾念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理直气壮地说:“哥!我离家出走了!”
聂瑜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你想离家出走,我不拦着,但是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聂瑜掏出钥匙,打开了原先奶奶住的房间。
“从你亲妈的家搬到你亲妈的侄子——也就是我——的家来住,这不叫离家出走,这叫跟家长赌气所以到亲戚家玩一圈。”
顾念噘着嘴,抱怨道:“反正我不能跟我妈待在一个家了。我好不容易能有两天假,她还非要给我加一个补习班。我早上看会儿晨间新闻都说我玩物丧志,写作业打个哈欠都说我心不在焉。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聂瑜摸了摸他的脑袋,劝道:“别这么说你妈,大人也是为你好。”
“算了,不说这个了。”顾念拎着行李走进房间,摸了摸床上的被褥,“有没有厚一点的被子?我晚上睡觉怕冷。”
聂瑜从自己房里抱来一床被子,说:“我这个暂时用不着,先借你。”
“啊?你不睡这屋吗?”顾念将头探进他房间,奇怪,“那你睡哪里?”
“小费的……隔壁。”他打了个哈哈,“这不因为楼下太阴冷了,冬天不太舒服。”
顾念点了点头,没再多想。
楼下的吵闹声惊扰了正在刷题的费遐周。
“谁来了?”他下了楼,看见那副熟悉的圆眼镜,惊讶道,“顾念?你怎么来了?”
“我……我想来就来了呗。”顾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顾念一向和表哥亲近,过去经常来这儿玩耍过夜,但自从上半年聂瑜高考失利后,整个暑假都将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顾念造访的次数直线下滑。
直到上次从建陵回来,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住在哥哥家里的那个租客,竟然就是他的同桌。
这才几个月啊,听费遐周这口气,他反倒变成了外人一样。
“你这拖鞋……”顾念打量了对方一眼,“是我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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