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通电话,却全都打不通。
“小费啊。”聂奶奶看着墙上的时钟,“小瑜快回来了,咱把电视给关了吧,他下个月就考试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些……唉……”
聂奶奶的意思是,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聂瑜为好。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费遐周摇头:“他总要知道的。”
聂瑜在放学路上顺手捎了两份香酥鸡,回来时,周身环绕油炸的香气。
“小费,你上次不是想吃这个的吗,我今天……”
进了客厅,一老一小如失了魂似的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有电视里的特别新闻报道滚动播放。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瑜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费遐周没说话,只抬手指向电视机。
聂瑜不明所以,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表情渐渐凝固。香酥鸡被“啪”的一声扔下,他慌忙地冲进房间寻找手机。
“电话打不通的。”费遐周说,“我试过了。”
聂瑜的小灵通关机待业很久了,他执拗地开了机,快速拨号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聂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打不通。
费遐周宽慰他:“我听说太多人打电话过去,可能线路堵塞、一时半会儿信号跟不上,你先别太紧张。”
聂奶奶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朝着条台上的观音烧香拜佛:“阿弥陀佛,保佑我们平子安全吧……”
越是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人越是需要有个寄托。
她唉声叹气,又忍不住抱怨:“这么大岁数了就是不知道安定下来,四川有什么好的,非要背井离乡跑这么远。”
“那是我妈的家乡。”
聂奶奶诧异地抬眼,听见聂瑜一字一句地说:“正月走的时候,爸对我说,他很喜欢四川,因为那是生养我妈妈的地方。”
聂奶奶大概从来没关心过,她的前儿媳妇是四川人这件事。
四川前儿媳妇在三天后进了城。
周日半天假,费遐周刚从学校回来,推开家门,就看见穿着碎花长裙的窈窕女人迎面走来,一边撩动她乌黑的长发,一边招呼道:“小费回来啦?快来快来,我买了肯德基全家桶,趁热吃。”
费遐周眨眨眼,这位竟然是聂瑜的亲妈,梁玉琪。
聂奶奶坐在藤椅上,白眼一翻,对洋快餐不屑一顾:“这种垃圾食品不卫生,吃了要拉肚子的呀。”
梁玉琪的笑容岿然不动,不软不硬地回:“反正也是给孩子们吃的,吃不坏您的肚子。”
聂奶奶气得直摇蒲扇,拧着眉回卧室去了。
费遐周佯装没瞧见这对婆媳交恶,微笑着问:“梁阿姨,您怎么有空来了?”
“大瑜这不快高考了嘛,我这个当妈的也没管过他,怪难受的,想着来看看他。还有就是……”她斟酌着开口,“大瑜他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聂叔叔没事?”费遐周瞪大了眼,“这三天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差点以为他在四川……”
梁玉琪叹了口气:“等大瑜回来,我一起告诉你们。”
大概过了五分钟,聂瑜回来了,他耷拉着眼帘,一脸疲态。
看见亲妈的时候,他比费遐周还要震惊,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几秒后沉重地问:“我爸怎么了?”
梁玉琪白眼一翻:“你爸怎么了?你爸好得很呢。昨儿晚上大半夜打电话扰我清梦,瞧你这小崽子,都不知道跟我打声招呼,上来就只关心你爸。”
父母在儿子面前争宠是常有的事,这样反而有几分熟络和轻松,聂瑜霎时松了口气,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问:“你怎么过来了?我爸怎么不联系我啊?”
“你奶奶年纪大了,经不住刺激。你性子又躁,打个电话本来就不容易,到时候事没说清楚,你父子俩先吵起来。”
梁玉琪给他添了点水。
“12号那天你爸也在四川,不过不在地震中心,影响不大,就是附近电力设施和信号站受损,先是手机打不了电话,后来又找不到充电的地方。直到昨儿晚上才借了人家的手机,跟我联系上了。”
聂瑜问:“我爸说什么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暂时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来?待在那儿有多危险,他发什么神经不回来!”
聂平果然了解自己儿子,梁玉琪的话才说了一半,聂瑜就腾地站了起来。费遐周在桌子下拉他的手,劝他别冲动。
“你给我坐下,先听我把话说完。”当妈的语气强势,儿子在外面再怎么拽翻天,还是得听她的话。
梁玉琪看着聂瑜的眼睛,严肃地说:“你爸当时的位置离灾区不远,虽然他幸运,没有受伤,但是附近很多房屋和设施都受损严重。地区偏远,路不好走,救援人员也只赶来了一小批,人手远远不够。你爸他四肢健全还有点力气,多少能帮上点忙。所以他决定留在那里,就当做志愿者了。”
一直躲在卧室里的聂奶奶也打开了房门,从缝隙里听着外面的话。
“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梁玉琪说,“是,那边时不时可能还有余震,生活条件也是一团糟。但就是因为这样,你爸才需要留在那里。”
聂瑜十指交扣,指甲掐进了皮肉里。
“你爸从来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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