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聂奶奶紧张起来:“你吃饱了吗?饿不饿啊?再吃点米饼吧,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米饼被她强硬地塞进了对方手里,温热的。费遐周顿了几秒,小声说了句“谢谢”。
聂瑜举起碗一口气喝完豆浆,抹了抹嘴去了洗手间洗漱。
洗手间的热气已经散了大半,但还残留着沐浴露的香气,薄荷味的,清甜中透着一丝冰凉。
大老爷们儿的,用这么香的沐浴露干什么?
聂瑜不禁打了个喷嚏,使劲儿地揉了揉鼻子,顿了片刻又吸了吸鼻子,可劲儿嗅了嗅。
其实……还挺好闻的。
十分钟后,聂瑜不紧不慢地出了门,却看见本该走远的费遐周仍滞留在家属区内。
家属区挺大的,挤挤挨挨住了上百户人家。房子都是好几十年前建的,墙皮早掉了漆、泛着深灰色,贴着大大小小的换锁、修理下水道的小广告。
聂瑜倚着电线杆,看见远处的费遐周站在家属区门口,不知在看着什么,一动不动的。
几秒后,费遐周猛地掉头,撒腿就跑。
——身后,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于是乎,这一大早上,聂瑜的眼屎还没抠干净,就看见了狗追人跑的一场大戏。
费遐周平时瞧着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样子,竟然跑出短跑比赛的速度,一阵风似的从聂瑜身边蹿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一条黄毛田园犬边跑边叫唤,不停地摇着尾巴,看起来十分欢快。
聂瑜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来。
费遐周见他来了,大吼一声:“笑什么!你想想办法啊!”
“咳咳咳……”聂瑜忍着笑告诉他,“你别跑了,你越跑它追得越起劲儿,它以为你在跟它玩呢。”
聂瑜记得自己还在上初中的时候,这狗就养在家属区里了,从巴掌大的狗崽儿一直长成了半个人高。去年家属区闹贼,它将爬窗下来的小偷咬了个正着。邻居们循着狗吠声出来一看,小偷正被它按在地上,一口一个“狗爷爷”地喊饶命。
尽管聂瑜说得轻松,但费遐周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他刚刚放慢了速度,那狗就加快步伐跟了上来,吓得他又死命地往前跑,绕着巷子兜圈。
好笑归好笑,眼睁睁看着费遐周跑出了一头的汗还不出手帮忙,那就有点不仗义了。
于是,聂瑜朝那狗喊了声:“霸天!”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玉米肠,撕开包装袋,对着它招了招手。
不知是因为被点到名字还是闻到了肉的香气,霸天果断停下了脚步,撇开那位男孩,朝着熟悉的玉米肠奔了过去。
“别急,慢点吃。”聂瑜将玉米肠放在了地上,摸着它的黄毛揉了又揉。
费遐周躲在拐角后,探出一颗脑袋来。他气喘吁吁地问:“这……这是霸天?霸天不是条小黄狗吗?”
“都过了多少年了,狗不长大啊?”聂瑜回想起往事,“说起来,霸天这个名字还是咱俩一起取的。你倒不记得它了。”
费遐周纠正:“我明明给它取名叫啸天,可你非说霸天更霸气。”
聂瑜耸肩:“本来就是啊,霸天,这名字多气派啊。”
费遐周懒得跟他掰扯。
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他大着胆子走了过去。霸天啃完了香肠,迎着他走了过去。费遐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而霸天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只是在他的腿上蹭了蹭,尾巴不停地摇着。
“霸天还记得你呢。”聂瑜笑了。
多亏了霸天,聂瑜和费遐周双双迟到了。
高三文科班和高二的重点班同在新教学区的B楼,各占据了一二层和三四层。他们一路同行,一直走到高三(19)班所在的二楼,聂瑜说了声“拜拜”,先费遐周一步进了教室。
费遐周走路慢,还在楼梯上时,便听见隔壁教室传来一声河东狮吼:“聂瑜,你给我滚出去!”
他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奔去了四楼的教室。
高三(19)班的班主任是教英语的,五十多岁,姓罗。聂瑜本就是复读生,过去三年又劣迹斑斑,刚开学就不交作业、成天打瞌睡,死性不改,很快就成了罗老的眼中钉。
这回迟到,基本就是往枪口上撞。
罗老二话没说,直接将聂瑜轰出了教室,晾了他一整节课。下了课出来,见聂瑜打着哈欠读着课本,以为他安分点了,这才与他展开谈话。
罗老用戒尺指着聂瑜的眉心,质问:“你已经浪费了一年时光了,安分一点行不行?好好听老师的话,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会累死吗?”
聂瑜转了转眼珠,真诚地回答:“死倒不至于,但要真按您的要求活着,多没劲儿啊。”
罗老磨牙:“那你倒说说,你想活成什么样?”
“不太清楚。”聂瑜想了想,微笑道,“反正不活成您这样就行。”
于是他就挨了打,和他的书包一起被扔到办公室门口,当众罚站。
罗老挑的这地方挺刁钻的。高三和高二的两间教师办公室也紧挨在一起,就在二楼走廊尽头。早读课刚下,办公室内外人来人往,都是来交作业的各班课代表,不时有人向聂瑜递去好奇的目光。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丢人现眼。
但聂瑜高四了,脸皮比在场所有的学生都要厚。他倚着墙站得东倒西歪,哈欠连天,恨不得倒头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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