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爷今年七十了,在过去的六十九年中,他有许多个生辰都是这么过来的,早上起来祭祖,儿女给自己磕头祝寿,献上寿礼。然后一家人吃早饭。饭后便是沐浴更衣,在书房喝茶,待客。中午祝寿的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带着不轻不重的贺礼上门,也会有某个大人府上的管家送来贺礼,替不能前来的主人告罪。中午开席,大家吃吃喝喝也就过去了。
真正的祝寿是在晚上,只有亲朋好友会来,部分女眷也会随着一起来。老俩口一个前院一个后院招待宾客,七个儿子领着媳妇们两头帮衬着,好不热闹。
今年,临近中午开席的时候,还没有几个客人,除了几个老朋友遣下人来送了贺礼,就只有两三个苗老爷的至交到场了,算上家眷,都凑不够三桌。
苗老爷淡定如初,但是苗家七兄弟却心中一寒。
苗氏来到前院,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一叹。
抬头看看日头,还不到正午,苗氏心中还有一丝希望。
清河府府台梁大人前些日子接到圣上指示,要他回京叙职,可把他给吓坏了,好歹他夫人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说他此去定是有惊无险,说不定还会行大运。
梁大人蒙圈儿了,好端端的,哪个被叫回去述职的有好下场啊,怎么还能行大运?
“老爷忘了?年前您可是给京里上了两道折子,一道是赈灾相关的,另一道,可是给江家请功的。如今赈灾的银子都已经发下去了,灾情稳定,而老爷您不光平定了咱们清河府的灾情,还安置了多少流民!这可是一份大大的功劳啊!所以说不论如何,现在进京才是最好,毕竟这灾情刚过,圣上还念着您的好呢。”
梁夫人素来得梁大人尊重也是因为她善于分析。
梁大人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此次进京应当无恙?”
梁夫人点头。
“那么,若是圣上问起安置流民和赈灾之事……我该如何应对?”
“自然是实话实说,您不就是受了江家大夫人的启发,才想到如何安置流民的么,还有,也是您从清河府首富江家开始一家家做工作,叫他们先捐献钱粮,稳住灾民,控制灾情的么!您照实说就是了。”梁夫人一张嘴便把梁大人说的如此呕心沥血,心中却想着,反正前几日才帮了江家一个忙,如今这也算是两清了吧。
梁大人如醍醐灌顶,连连琢磨起措辞来。
吃了早饭,他便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去了,结果才出了清河府就遇到了京里派来的人,于是接受了差不多半日的盘问,终于被告知不需进京了。
梁大人脸上疑惑的表情久久不散,但是他不敢多问,他是知道那个给自己看的令牌是个什么分量,于是只好听话的回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自己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总觉得没有漏洞,他就像夫人嘱咐的那样,就是据实说话。奇怪的是对方针对江家尤其是苗氏的一举一动十分关切,反复询问了许多遍。好在自己本身就没有撒谎,这才前后未有半分对不上的。
他不知道,自己才离开那处客栈,便有那飞鸽脚上绑着丝绢的信件飞向京城。
京城,苗老爷子在别院也在看着苗家的方向,每隔一炷香便有人来交待苗家的情况。
户部尚书徐志言的师爷一直在苗家附近的一座茶楼的包厢里,微微敞开的窗户斜斜的对着去苗家的必经之路。
楼下,两个御史台的大人也在喝茶,他们也在等,等的茶都凉了也没察觉,一口口的往嘴里送着。茶楼的小二纳闷之余也小心翼翼,这几位都不像等闲之人,于是他也一改往日里咋咋呼呼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时间接近午时,茶楼里的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天。
远处的街道上似乎传来一些人声……
猛然间,一匹马狂奔而来,马上的人一边大喊着让人们躲闪一边举着一个东西。二楼包厢里的师爷眼睛一亮,急忙下楼赶往苗家,楼下的两个御史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相携走向苗家。周围的许多店铺中突然走出了几个人,手里拎着贺礼,涌向苗家。
那骑马的人来到苗家大门前,他尚未下马,门口的家丁便匆忙跑进去给苗老爷报信儿,因为这个人穿着宫里的太监服饰,而手里举着的,则是……圣旨!
苗老爷仍是一脸气定神闲,摆香案,率家人迎圣旨。
门外陆陆续续有宫人赶来,苗老爷接了圣旨,老马便上前给那位公公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随后进来送赏赐的宫人每人一个荷包。
这一日,苗老爷七十岁!
满京城的人都轰动了,一个区区商人,虽说早年捐了官,可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底下的儿子倒是有几个也在官场,但是都是四品以下的小官,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皇上为什么单单在这个苗老爷七十大寿的时候这么给他荣宠!
御赐宝物的种类和品相都是一等的,这没什么稀奇的,宫里头哪有次品,关键是,凭什么他一个嫁出去三十多年的女儿都得了御赐正三品的淑人!
这让满京城的多少内宅妇女、才女们情何以堪!虽说旨意里说是她带头协助清河府衙赈灾,出钱出力出人的……
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反正虽然名目不同,苗氏苗幼琪却再一次名动京华!
苗氏心里愣愣的,即便已经接旨,又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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