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会儿才哭得多呢,有一次直接在讲台上就被气得飚眼泪,结果台下还笑成一片。”
“所以,你对学生才那么凶?”
因为这几间平房挨着教学楼,天天听着她的大嗓门响彻校园,苏睿已经发现了,童欢虽然在课堂下跟孩子们没大没小能玩能闹,但上起课来并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老师,事实上,她可能是七小最凶的老师。
他见过她甩着湿帕子把调皮鬼抽得上蹿下跳,也看到她挥舞着笤帚里抽出来的小枝,把一排小孩训得头都不敢抬,迟交作业被罚站的,上课讲小话被赶去跑操场的,连默写错了都会被留堂,她夹在教案里的那把小戒尺更没少打过手板心,按理现在的老师早不时兴体罚这一套了,她还是靠着武力威慑把一群小萝卜头训得服服帖帖。
“其实这里的孩子求学心本来就不重,一个班里把小孩学业看得重的家长合拢起来都不到十个,其他不拖后腿不逼孩子辍学打工赚钱就算不错了。这样的环境,你要指望小孩有多大上进心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压根不吃‘爱的教育’那一套。”
“我还以为你在这里,是讲牺牲讲奉献的呢。”
苏睿欠揍地说着风凉话,换来童欢一个大大的白眼。家境宽裕的城里姑娘在边陲小镇艰苦度日、坚持支教,照新闻报道里的常规,能写出十幕煽情剧来,她倒好,完全不按套路走。
“光我一个人奉献有什么用?我当初来不到俩月就发现了,从来就没有想象里扑闪着求知欲的天真孩子,我也不是来当天使的,犯不着自己感动自己。再说了,我这臭脾气,要留得下来,必须接受他们总是分分钟把我引爆的现实,说句恶心的,我得试着爱他们真实的、有缺点的样子。所以我现在坚持带低年级,刚入学的孩子没有纪律性可言,但是更能接受我设定好的框架规矩,不说改变他们本来的样子,只是……怎么说,希望引导他们往更有秩序的方向走,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童欢有点迷惘地咬着筷子,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其实李天行的话还是打击到她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继续说,“臭小子有些话是对的,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坚持下去有没有意义,因为读完小学,他们好多都不会接着上初中,就算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他们所学的知识也不足以改变命运,最后还是要去打工,走爸妈的老路。不过,方老师他们二三十年教下来了,我这几年也就不算什么了。”
苏睿揉着Dirac的头,用不带什么感情的语气说道:“就算是打工,会写名字看得懂合同比不会要好,会算方程式能写几百字文章比不能要好,你负责撒下种子,至于种子发不发芽,能不能长大,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起码你多给出了一条路,科学地来说,这叫增加概率。”
童欢的筷子差点戳到脸上,才从苏睿讲解PPT似的淡漠声音里清醒过来。
他这是在宽慰她,而且是以认同的态度?她条件反射地摸上了苏睿的额头。
“靠!算命的,你没发烧吧?今天又给我做饭又说好听的!”
苏睿一掌拍掉了她的手,扯了张纸把额头擦了又擦:“你不把你张口就有脏话的习惯给改掉,以后别想从我这里吃到一口东西。”
他起身要走,被童欢一把拉住手腕,速度疾猛得连Dirac都往后弹了一步。
童欢恨不能把自己脸上笑出朵花来,开玩笑!这么顶级的厨子住在隔壁不物尽其用,怎么对得起她那颗为了吃别说不要脸,连不要命都行的吃货心?童欢把心一横,既然他话正好说到这儿了,不如再厚颜无耻点:
“我改!我当然改!不过大教授,我要是改了,你在家做吃的,能不能捎上我一份?”
她说完想起苏睿极其厌恶肢体接触,赶紧把手一松,人半蹲着,两只手掌还维持着五爪金龙的姿势,一脸讨好的笑跟童彦伟像极了。苏睿盯着自己被她滚烫掌心抓过的手腕,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陌生、腻歪却又热乎,他觉得童家这对兄妹可能天生能克他,让他头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以至于他居然真的在考虑她完全不合理的提议。
“你改?”
对于女孩子在他面前说脏话这件事,苏睿的确无法接受,而且他好像尤其不喜欢童欢挑衅他这个习性。
童欢咂巴咂巴嘴里那余味满满的鲜虾酱汁,把头点得跟发报机似的,生怕慢一秒,那麻辣小龙虾、浓汤海鲜面等全离她而去,为了他一手厨艺,不要说几个口头禅,让她抱大腿喊大爷都行。
“我保证,什么靠啊、擦呀,只要挨得上脏话边的,我都不说了。就怕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但你监督着,我也努力改,好不好?”
苏睿看了一眼已经凑合着能看的屋子,再看看半开门的简易衣柜里,经过衿羽改造稍微顺眼一点的衣着,心想反正他开火基本上逃不过隔壁这个狗鼻子,为了自己听觉视觉再不受荼毒,不如拿出来当条件。
他站起来伸手就开始清衣柜,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全丢了出来。童欢抱着衣服敢怒不敢言,弱弱地问:“你找什么?”
“如果你可以不讲脏话,不乱穿衣服,我可以考虑适当给你做点吃的。”
“我哪有乱穿衣服……”在大长腿苏睿居高临下的俯视里,伴随着美味中饭的余香,还有他那一身看似随意却极有范儿的穿着衬托,童欢不满的大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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