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穷也不至于像绝收的农民那么可怜吧!现在就差10元钱一亩的赔偿了,你就答应这些农民兄弟算了。可那经理沙哑着嗓门冲我说:农民们是可怜,我们种业公司的职工也不是开银行的。别说10元钱,就是再多一分钱我们也不答应!我一听就火了,对那经理说:你这是想解决问题哪?你种业公司再穷也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吧?可你看看他们绝收的农民,为了上省城来讨还公道,拼凑了钱上省城来讨债,三个人合吃一盒方便面。你拍拍胸口,如果你敢说种业公司现在确实穷得再不能拿出每亩10块钱的赔偿金,那我梁雨润用自己的工资帮你解决这10块钱中的一半,你种业公司再另外拿5块钱如何?不就是4000多块钱嘛!我拿出两个月的工资,你看怎么样?种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听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说梁局长你真是好人,无论怎么说我们不能让你拿自己的工资来为我们解难。那好吧,我做这个主了!第一个协议就这样敲定了下来,真不容易,磨了两天又一夜……”
梁雨润事后回忆说。我在省信访局的卷宗里看到了调解下的第一份“协议书”,大致内容为:平遥县南长寿村部分村民与山西强盛种业公司因制种发生纠纷,经省信访局协调,达成四点协议:一、种植亩数按850亩计算,每亩保底价为575元,共计488750元,由种业公司赔偿。二、当年所产的合格种子玉米由种业公司按当地种子市场价回收。三、每亩的原种子款35元由种业公司从回收村民的种子款中扣除。四、种业公司的赔偿款分三次支付给南长寿村村民。没拿到赔偿现金的南长寿村村民仍不满意,梁雨润继续调解。但这个苦苦磨下的“协议”对南长寿村的农民来说,如同水中捞月一场空。原因是,当晚由梁雨润在场监督的“协议”,当时涉及到是否具有“法律效力”的盖章问题。“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总不能把管章的人再从家里叫回办公室吧?”在南长寿村村民委员会在协议上盖了章后,种业公司的副总经理强调了这样一个理由。村民们信了他的话。“明天你们到我们公司去盖!”种业公司的人这样承诺。第二天一上班,南长寿村的代表梁中禄等人来到强盛种业公司,说要找昨天跟他们签约的那位副总经理盖章。管章的人告诉他们,副总经理不在,她不能随便盖章。“副总经理去哪儿了?”村民们有些紧张。“还说呢!他被你们气病住院了!”种业公司的人没有给农民们好脸看。“他住院了,可这协议上有他的签名,你们也该盖章吧!”
农民们拿出合同书。种业公司的人瞄了一眼,毫不在乎地说:“那也不行。你们找他去说吧!”农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上医院找他!”他们赶到医院,找到病房,但病房内是空的,病床上挂着的牌子上有那位副总经理的名字,却不见其人影。“我们上他们当了!他们在糊弄我们!”农民们愤怒了。“这怎么可能?”梁雨润听南长寿村的农民代表回来向他反应情况后,极为意外。叫接待员打电话到种业公司,可没料想,这边电话还没打过去,就接到了那边的“一把手”——董事长的电话,说你们做得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们的副总经理折腾一夜不让回家?他有严重的糖尿病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想过后果没有?说着,对方的手机挂断了。梁雨润知道后,憋了一肚子气,这也是搞信访的“职业特点”——你得随时准备夹在中间受气。那天,梁雨润刚刚上班,强盛种业公司的人就给他递上一份盖着印章的公函。梁雨润接过一看,不由生气起来:“这算什么事嘛!”种业公司的公函内容不能不让梁雨润生气,因为他们在公函上的白纸黑字明确说与南长寿村农民的那份协议是“被迫签订的”,并希望省信访局梁雨润他们按照300元的保底价作为赔偿条件与南长寿村村民商谈处理此事。
“卖种子时他们把农民们坑了一回,人家大老远的跑到省城上访又把农民们蒙了一回,还想让我们出面给他们擦屁股,亏他们想得出!”王英等信访局的工作人员也生气了,说种业公司这么个态度,我们没法再插手协调了,等着农民再闹吧!梁雨润从椅子上站起来,摆摆手说:“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要办得稳妥。种业公司这回的出尔反尔,必然会引起南长寿村农民更大的情绪,眼下我们要及时掌握那边事态的发展。”这是10月25日的事。就在梁雨润他们省信访局接到这份公函的差不多时间,南长寿村村民们也从广播喇叭里知道了种业公司的“毁约”行为以及他们提出的新赔偿意见。
“岂有此理!他们欺人太甚!走,到省城再告他们去!”村头的打谷场上,情绪激奋的村民经人一招呼,立即重新发动起三轮车和摩托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披上棉袄,拉起白布标语,再次向省城太原进发——这回的人数比第一次上访多出了几十人。前头是三辆摩托车开道,紧随其后的是十一辆农用三轮车,车上载满了受害的农民兄弟姐妹,他们带着满腔愤怒和誓死讨回公道的决心,要去求见省委领导……
这也就有了我到太原第一天在省委大门口现场看到的那一幕。160多人集体围堵省委大门并在省党代会会场门口闹事,可不是一件小事。种粮农民们因种子出现问题造成绝收的事件同样不是小事。最苦最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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