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志在这批“外来户”中算是个文化人,所以成为天然的拿主意的“临时头儿”。王成志皱起眉头,说:那就照他说的,我们再找了解这类情况的领导吧!
谁了解情况呀?王成志他们打听到,分管农村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管他们的事。
副书记还算热情,说:我把县委农工部长叫来,他具体处理这样的事。
农工部长来了,听完王成志等农民的反映,脸上颇为生气。稍许定定神后,态度尚算热情地对王成志他们说:这事政策性很强,涉及好多单位,你们还是让县里主要领导出面解决。
县里主要领导是谁?王成志等有些不明白了,问:你们不都是县领导吗?你们不都是县里的这个“长”那个“书记”的?
部长笑了:县里的主要领导是指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是主事人。
原来是这样!
王成志等又跑了几个来回,总算打听到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办公室。见了面,县委书记、县长比较客气,说:我们都是新上任的,你们先回去,等我们把情况了解一下再作处理。
有书记、县长这句话,王成志率一群“外来户”欣然而归。
回村没几天,村干部通知召开村民大会。王成志等闻讯前去参加会议,他们几户“外来户”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着:是不是“上面”有话了?
有可能。要不你看村主任脸色那么难看。
嘻嘻,活该,谁让他们缺德!天底下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赵立保等抿住嘴偷笑着……
“赵立保、王成志、宋保才、温正奎……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大伙听着:就是他们这些外来户,占了我们村里的地、占了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宅基、抢了我们大伙儿的钱袋子,要不我们的日子会比现在更加富裕!可他们不知好歹,背底里放暗箭,想告倒和搞臭搞乱我们乔庄村!我们绝不能饶了他们!”台上,村主任手中扬着几页纸在气急败坏地怒吼着,“这就是他们给上面写的告状信!看清楚了,这就是他们想搞乱乔庄的证据!”
方才心头存有一丝欣喜的王成志、赵立保等目瞪口呆地瞅着台上的村主任,不知怎么回事。
我们只去县里反映情况,没人写过告状信呀!王成志听着听着,耐不住心头之不平,站起身来责问村主任:“我王成志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你们想收我们的承包地、收我们宅基地是没有政策和理由的,我们通过正常渠道向上级反映情况没有违法。可我王成志没有背地里写过这样的信,更不可能有我的签名!”
“你王成志没签名也是闹事的领头人!我饶不了你!”村主任恼羞成怒,“上次的村委会作出的决定不改变,谁想闹就闹吧!散会!”
满心以为通过向上级反映情况能最终纠正村委会错误决定的王成志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朝着与他们愿望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又一次村民大会召开了。王成志等十几家所谓的“外来户”,没人通知他们去开会。赵立保媳妇王良珍是从一个要好的邻居那儿知道的:“这回是分地的抓阄会,谁不去就没地分了!”王良珍一听,放下正在冲洗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奔会场。哪知到了会场,一群村民哄起来:“外来户”不准来开会!
王良珍急了:“谁是外来户?凭什么不让我们参加分地?你们这是在违法!”
“我就是违法!看你有啥能耐!”一位村干部直着脖子,揪住王良珍的胳膊就将她往门外拉,随即又跟上几个村民将王良珍连拖带搡地推出了门外,然后将大门“哐当”一声紧闭起来。
“开门!开门!我要分地——”寡不敌众的王良珍举着拳头猛烈地敲击着村委会大门,但根本无人搭理她。后来她又跑到大门旁村委会传达室的玻璃窗口,当她刚要砸玻璃窗时,一张凶恶的脸对着她厉声吓唬道:“你今天要敢砸玻璃,老子今天就敢撕烂你这张脸!”
无助的王良珍“哇”的一声,倒在了墙根……
傍晚,受辱的王良珍回到家,向丈夫和全家人哭诉了白天发生的那一幕。丈夫赵立保满腔怒火,冲出院门,想找村主任评理去。哪知他刚跨出家门,一辆桑塔纳轿车“嘎”的一声正好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跟前。车门打开,下来的正是村主任。
“你们……”愤怒的赵立保刚吐出两个字,却被眼珠瞪得溜溜圆的村主任伸过来的一只拳头顶在他鼻梁上:“怎么着?想打架?那就出去打!”说完,这村主任回到车上,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赵立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几十年前举家落户到乔庄村之后的今天,竟然成了无立足之地的“黑户”人家!
“看样子,村上真的要我们流离失所了!”
“要不我们迁到外村算了!”
“凭什么我们迁走?我爹我娘、我爷我奶、我家祖祖辈辈的人都是在乔庄村,我们哪儿也不去!”一位媳妇怒嗔着倒插门的老实丈夫,气不打一处来。
“迁不得!我们在乔庄几十年了,人家还把我们当外来户,要是到新的一个地方,那我们不更成外来户了吗?”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人多势众,要不我们按他们说的,交钱换安宁算了。”
“这……”
夜幕下,几户胆小怕事的“外来户”聚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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