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做鞋呢小钰?”
屋门口响起一道声音,程钰抬头,就见邢宴衡的堂嫂朱苗走了进来。
“堂嫂来了。”程钰将手里的针线活放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虽然之前她跟刘丽梅吵了一架,闹得很难看,可朱苗毕竟没惹到她头上,既然上门,总该在面子上有所表示。
外面天寒地冻的,但程钰的屋里还算暖和,炉子里面烧着干树枝,都是邢宴衡在家的时候上山捡的,足够用到他回来的,所以程钰用得并不省。
“你们俩这小屋收拾得还挺利索的。”朱苗没话找话的夸奖了一句。
程钰笑了笑,含蓄的说:“还行吧,我这个人爱干净,不喜欢家里太乱。”
“嗯,我就说,一看你这么利索,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不像外面……”朱苗的话戛然而止。
脸上的笑容讪讪的,怎么看,都是故意停下的,好引发她的联想。
“外面怎么了?”程钰问道,重新拿起鞋底纳了起来。
朱苗支吾了一下,才道:“外面的人都说,你太傻了,手里攥着钱,不知道过日子使,都拿出去装大方了。”
朱苗说完,怕程钰不高兴,又另外补了一句。
“弟妹我可没这么想你,都是外头的人说的,我刚才听不过去,还在路上跟他们吵了一架!”
朱苗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程钰不想考证。
但是她来传话的目的,肯定不纯。
程钰也能理解,她跟朱苗都作为是邢家的儿媳妇,她一嫁过来,先帮邢宴衡清债的做法,首先就让她陷入不利的境地。
邢家人也好,外人也好,都会下意识拿她们两个妯娌做比较。
再有,朱苗到底是刘丽梅的儿媳妇,免不了会一个鼻孔出气,说这些来找她膈应。
“嫂子没这么想就行,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脸上,我管不到他们说什么,我只能管好自己,不拖欠谁的人情,他们就算说教,也说教不到我面前。”
程钰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朱苗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她哪里听不懂,程钰就是在暗指,她不该过来传话。
看着性格软绵绵的,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利索!
“哎呀,那可是嫂子今天多嘴了,真该打!”朱苗装模作样的在脸上拍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起来。
“不过嫂子是自家人,还是想提点你个两句,你家我二叔去世的早,留下宴衡他们娘俩,我们这群亲人始终跟着操心,想着结婚后,你们家的条件能改善一些,可你这一下子把钱都还了,以后日子不又紧巴巴的了?家里要是断了粮食可怎么办?”
程钰看着朱苗假惺惺关心的样子,挑了挑眉。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断不了粮的,就算真的断了,也会自己想办法,不会拖累大伙的。”
“嫂子可不是怕你们拖累,小钰,你别多想啊。”
朱苗嘴上这么说,其实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心道你个败家子儿就装吧!
要那点儿面子能值几个钱?
同时,为了不被程钰小看,她还晒起了家庭优越感。
“总之你们家的情况,不像我们这头,你大伯大娘身体硬朗,能下地干活,多挣点工分换粮票,你们可就不一样了,别看邢宴衡在矿上,可这两年矿里的工作不好做,外加上你婆婆不能干活,还得每个月给她买药,宴衡的工资一点儿都攒不下,钱不紧着花怎么行呢?”
“我知道嫂子,谢谢你的关心。”程钰说到这里,就不想聊了。
她起身借口去帮任彩凤烧炉子,朱苗只得提出回家,跟她一起出去。
“我走了啊婶子。”
“好,路上光,你慢点儿。”任彩凤站在门口,在朱苗走后,脸上的笑容就消了下去。
“小钰,你堂嫂来,没跟你说啥吧?”任彩凤在邢家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程钰还债本来是好意,可是到了他们嘴里,不会说出好听话的。
她这些年听习惯了,被说几句无所谓,可小钰才刚嫁过来就被说教,未免有些过分了。
程钰知道任彩凤担心自己受委屈,轻松的道了句:“没什么。”
中午他们娘来就着早上的剩饭对付了一口,下午,她拿着粮票和肉票去了供销社,买了一些米跟肉回来。
任彩凤的身体一直不好,其实就是营养跟不上,程钰想让她多吃点好的,慢慢就能养回来。
总比一年到头吃药强,而且那些药还不便宜。
任彩凤看着她往米缸里填满了米,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想的是,媳妇在娘家都没受过委屈,没道理来了邢家,却要跟他们娘俩吃糠咽菜。
大不了她每个月的药不买了,省下的钱给媳妇儿打打牙祭。
她都已经活了这把岁数,多一天少一天,又如何呢?
……
朱苗从程钰屋里回去,中午被公公喊出去捡柴,到了晚上,吃完饭才有空来老太太这屋。
“奶,我今天上午去程钰那儿,按照你说的,把话传了。”
“她咋说的?”邢老太太皱眉问。
朱苗:“还能咋说,打肿脸充胖子呗,说什么不可能断粮,就算断粮也不管咱们借,我估计,是娘家给她带了不少私货,应该足够坚持一阵子。”
邢老太太听后,一声鼻哼。
“这样最好,我们家宴衡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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