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扒开她的嘴,把药灌进去!”我的头被仰起来,喉咙里倒入极其腥臊的药汁。我剧烈作呕,却怎么也呕不出这毒药。
有人死死按住我的手脚:想报仇?贱货!等我好好玩够了你,再把你……
我疯狂地挣扎,拼尽全力,“我是大周公主,我不能失去贞洁!”
仿佛沉入最深的海底,周围没有一线光明。想要躲避万虫钻心般的痛苦铺天盖地向我卷来,宁愿企求永远的沉睡。
“公主……”
有多久没人这样呼唤我……是青吗?但是,“青,为什么不叫我的乳名?”
睁开眼的一瞬,耶律楚修长的手指正将我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他眼中蓦然闪过惊喜,用力地盯着我看了又看。
似梦似醒,如幻如真,我的心还如此不确定,“大汗,我得救了?”
他眼角有一点微微闪动的莹光。
伸手抚摩他下巴粗糙的新胡茬。迷蒙中,仿佛又看到初见时的耶律楚,英俊、冷然、镇定、洒脱,似乎对任何事都带一点懒懒的不以为然……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个神色疲惫、心神俱裂的男人。
“死丫头,”他俯下身,把我抱紧,“你究竟吃了多少苦……我都不知道。”
他的力气那么大,虚弱的我不胜其力,浑身都隐隐作痛,却痛得如此真实。
受过的所有苦,在这一瞬得到了全部补偿。灼热冲出眼眶,重重喜悦如朵朵白云围绕,全身沉溺在柔软和感动中,心上有难以置信的喜悦轰然长大,长成生机盎然的大树。那茂密的枝干不可计数,每一片叶子上都颤动着蓬勃的生命。
我又躺了大半日,身体才渐渐有了气力。“若吃得消,我们赶紧下山吧。”耶律楚把披风搭上我肩头。我才知道,从天福出发到今天已经十日了。
奥姑将一个黑色小匣挂于我脖中,“蛇毒虽已解,为防万一复发,还是请娘娘随身带着。”她弹开匣盖,向我仔细道来,“先服左边这个小瓶里的蛇毒丸,一个时辰后服下右边的蛇血丸。”
下山比上山更艰难,耶律楚仍然背着我。走到半路时,天空飘起雨。不远处有片大大小小的山石凹陷,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深浅洞穴。他把我放到一个浅洞中。侍卫们也都钻进周围其他洞中。
许是心情不同,下山时我才真正欣赏到黑山的美丽。山脚下广袤大地上那单调一色起伏无边的绿意,换作了此时眼底生机茫茫;那如发如雾的雨丝,化作了山间湿冷清新的芳馨;那萧瑟中带着凉意的风,吹动的不再是愁绪,而是梦寐已久的希望!伸手出去,雨滴冰凉,点点落在手心,有些微疼。我探出身去,仰起头,张开嘴,让雨滴落进口中,甘甜的、咸涩的……这是雨,带着上天的惩罚与恩赐;这是泪,带着生命的疼痛与感激……
一声鸣叫,竟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飞去了。
“你看,一只鸟!”我喜不自禁。
也许被我的声音惊扰,扑簌簌又飞出极美的一只,带来更大的惊喜,“那里又是一只……”
耶律楚没有回答我。他靠于洞壁,侧面笼罩在阴暗中,正陷入深思。
“大汗有烦心事吗?”我看着他微蹙的眉心。
他闻言眨眨眼,像是挥去了什么,伸手捏捏我鼻子,“还叫我大汗?”
“啊?”我眼梢一挑,愣住了,“不叫大汗……该叫什么呢?”
看着他无语的眼神,“哦,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的样子,欢快地说道。
他双眸闪动,嘴角微扬。
我靠过去,对着他期待的眼神,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地叫了一声:“东丹王!”
他干咳了一声,眼神定定落在我身上,非但没一分高兴,却像是看着一块顽石。
“大汗。”
“大汗!”
“大汗、大汗、大汗!”
……
“嗯。”终于答了一声,重重的鼻音。
我见他不高兴,讪讪说道:“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低垂双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爱哭,爱脸红,爱闹别扭,脾气犟就不用说了。喜欢穿月白色和妃色的衣裳,用珍珠和玉的装饰。不熏香,也不用香,特别好洁。高兴时眼睛睁得很大。用膳时只看糕点果饼,有甜的就喜欢。对我撒谎时睫毛会抖动。伺候人比被伺候的架势还大……还有,”虽然旁边没人,他还是把声音放得更低,“侍寝时总闭着眼,到兴头上也不肯叫出声,自己咬着下嘴唇。”
啊……我窘到极点,慌忙捂住他的嘴,脸倏然热了。
直到我放开手,他才道:“若你像我待你之心一样,就不会总是不知我在想什么。”
我翻来覆去咀嚼他的话。从前在宫里时我和青也是这样吧,因为我是公主,都是他讨好我、忍让我、揣摩我的意思。我也许一样从未真正去了解青。
关于爱,我似懂还惑。
到山脚下的帐里时,雨势更猛,如鞭般沉沉抽打在帐顶上。耶律楚换上黑甲,取出一面令牌郑重给我,“这是我的令牌,从不离身。整个契丹见之如见我。”
我接过纯黑鹰纹、沉甸甸的令牌,心头又惊又疑,忙扯住他袖子,“大汗,你……”
他又道:“你一定要收好,若有异变时可护你周全。”
我更摸不着头脑,下巴轻轻颤动着很想哭。
“随行十二骑会护卫你到天福,回去继续调养身子。”耶律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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