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德高望重,在满朝文武中年龄仅次于李祎与萧嵩,随着他的出列,一片喧哗的含元殿顿时安静下来。
李瑛还以为张九龄对自己的裁决不满意,诧异的道:“不知道张卿有何意见,莫非以为朕的裁决不公?”
“非也、非也!”
张九龄有些伛偻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连连摆手。
“臣以为陛下的判罚恰到好处,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既惩罚了李琚、萧隐之,又让那些作奸犯科之徒看到陛下惩治腐败的决心。”
“那么请问张卿有什么本要启奏?”
原来张九龄并不是对自己的判罚不满,李瑛这才放下心来,和颜悦色的问道。
张九龄举着笏板,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开口说道:“臣乃是为裴耀卿求情,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原来张卿是为裴耀卿说情啊!”
李瑛捻着胡须,双眸转动,陷入了思考之中。
自从去年腊月攻破洛阳之后,被抓回长安的叛庭骨干有裴敦复、徐峤、裴巨卿、邓文宪、武信、裴耀卿,以及被锦衣卫从山贼窝里弄回来的裴元礼。
如果说武灵筠是武氏集团的一号战犯,李林甫是二号战犯,杨洄是三号战犯,那么王琚、裴敦复、徐峤、裴巨卿、邓文宪、裴元礼、武信都是前十名的战犯。
这些人里面,除了王琚在洛阳被攻破的时候悬梁自尽,其他人都必须处以极刑。
就算皇帝以慈悲为怀,也不能赦免造反的核心骨干,这是根本性的问题!
遗憾的是,李林甫目前逃到了徐州,在安禄山手下继续与朝廷作对,杨洄则躲在吐蕃军中再也不肯返回大唐。
所以,李瑛暂时还没有急着处死裴敦复、徐峤这些人,一来是希望等着抓住李林甫、杨洄之后将他们一同处死。
二来,被李瑛判处极刑的除了这些“战犯”之外,还有武灵筠的族人、杨洄的族人,以及李林甫的三族,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三四百人。
去年诛杀张守珪全家的时候杀的东市刑场血流成河,固然震慑了百姓与那些图谋不轨之人,但难免也会给世人留下皇帝嗜杀的印象。
所以,李瑛并没有急着大开杀戒,而是打算缓个一年半载,让刑场上的血渍干涸一段时间再杀。
相比于裴敦复、徐峤、王琚这些武氏集团的骨干,裴耀卿无疑是最冤枉的那个,因为他并不是武氏集团的成员。
而且在武氏政变之后,裴耀卿也没有为武氏母子出过力,只是担任了一个“光禄大夫”的闲职,在洛阳朝廷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当然,裴耀卿作为前任宰相也没有像李祎、萧嵩、贺知章、严挺之那样旗帜鲜明的反对武氏,也没有像裴宽那样机敏的逃离长安,而是选择忍辱负重的混日子。
本来混日子也没有什么大错,如今在长安朝廷担任要职的官员一大把都曾经在武氏手下混过日子,就像少府监刘君雅、工部尚书韦坚、京兆尹韦陟、将作大匠李让都曾经在武氏手下厮混过。
裴耀卿唯一做错的地方在于李隆基复辟之后,马上跳出来表忠诚,被李隆基任命为宰相,还跟随御驾出征长安,直接在郑县做了俘虏。
这就是裴耀卿被关进大牢的最主要原因,站错队了,并不是站错了武灵筠,而是站错了李隆基。
裴耀卿比张九龄年轻七八岁,但却拜相更早,不到五十岁就被任命为门下省侍中。
裴耀卿性格忠厚豁达,不像张九龄这么强硬,容易得罪人,因此他的人缘很是不错,在朝中几乎没有政敌。
即使李林甫得势之后,也只是针对张九龄进行报复,而没有攻讦性格忠厚的裴耀卿,在张九龄被贬往荆州担任大都督长史之后,裴耀卿依旧在长安担任尚书右仆射之位。
裴耀卿在担任宰相的时候与张九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大部分政事都以张九龄为主,他在后面打辅助,这也是今天张九龄为他求情的主要原因。
在此之前,张九龄吃不准李瑛会如何处置裴耀卿,毕竟他的罪名被定性为“谋反”,很难为他洗脱罪行,所以张九龄一直在等待机会。
李瑛今天从轻发落李琚与萧隐之,被满朝文武称赞“圣明、仁慈、宽宏”,张九龄便看准机会站出来为裴耀卿求情。
与裴耀卿关系交好的人不止是张九龄,萧嵩、裴宽、李适之这些前朝重臣都与他私交甚笃,反而是韦坚、韦陟这些中层官员倒是生疏一些。
看到张九龄第一个站出来替裴耀卿求情,萧嵩、裴宽、李适之等人纷纷跟上。
“张相所言极是,裴耀卿虽然跟随李隆基与朝廷为敌,但他乃是尽得为臣之道,而且没有看清局势。
还望圣人看在裴耀卿没有屈服于武氏的份上,从轻发落,免其一死,世人定当赞颂陛下的仁慈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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