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将章越当初熙河路拓边之事,解释为‘躁于进取,惑误先帝’或‘非先帝本意’,打起这等旗号曲解,下令‘首戒边吏,毋得妄出侵掠,俾华夷两安’。
党项国主李秉常也看出宋朝试图进行战略收缩的意图,一面遣使屡屡请复疆土,一面主动率军进攻,打算以‘先斩后奏’的方式,夺取宋朝领土作为事实。
面对契丹索要岁币继好,李秉常表面遣使纳贡,朝廷都觉得可以接受,禁止边将主动出击,只允许进行消极防御。
听着奏报,众臣心底一凝。
但见这名官员禀向吕公著,吕公著对对方道:“如今朝廷是侍中定国是!”
对方一愣连称不是,向章越重新奏报道:“鄜延路急报!”
“党项国主李秉常亲率大军攻米脂寨!”
章越立即道:“命鄜延路经略使徐禧率军御敌,力保米脂寨不失!”
此言一出,仿佛冰雪融化一般,永乐城之战后,朝廷对党项方面已是沉寂了近两年。
如今烽烟又起。
魏公一声令下,鄜延路的边军必将给予入寇之敌回击。
百官支持新法的官员闻言,无不振奋,一扫眉宇间长久积蓄的阴霾。
其余官员也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从今时今日起,朝堂上的风向变了!
从此以后,朝廷对党项,契丹再也不是唯唯诺诺,忍让退缩。
不必再忍辱负重,我大宋炎炎赤旗,势将布于天下!
“谨遵侍中钧旨!”
这名官员含着泪应了,迅速飞奔离去。
章越看着这一幕,想起比起第一次拜相时忐忑,如履薄冰,如今再度拜相的自己,大可不必重头再来。仅说面前数百名官员,泰半都受过自己的恩惠或是提拔。
之前五年宰相,八年执政,门生故吏早遍布朝堂上下!
又没了高太后的肘制,今朝大可放手而为。
想到这里,章越振袖负手前行,吕公著稍作迟疑,终是落后半步。这个细微动作如同号令。
百官左右分开,劈出一条道路供章越出宫。
随即李清臣,张璪等宰执跟在吕公著,其余官员纷纷列队相随。两侧官员如潮水分开,又似百川归海般汇入队伍。
但见章越身后的队伍越行越长,直出宣德门,数百名官员卷袖而行,恍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出宫而去。
队伍越长越长,如长龙入云,仿佛要冲破天际。
城门内外的殿前司的持戟肃立班直皆捶甲行礼。
铁甲相击声如战鼓,枪尖寒光连成一片。
班直都心道,章相公迟早有一日会带着他们平党项,收幽燕。
迟来的官员见此一幕,纷纷候在门边,等章越过后,又加入了队伍之中。
队伍更加壮大。
刘安世默然走在队伍,对一旁的刘挚和梁焘道:“大势人心都在魏公一边,我等再不辨明,迟早会落于众人的后头。”
刘挚和梁焘明白,他们这位好友,同为司马光旗下的铁杆,已然顺应时势作出决断。
他们不能反对,他们知道司马光召回的旧党,如刘安世这般之想的人不在少数。
王岩叟问道:“你当真信魏公可以带尔等,灭党项,收幽燕!”
“这是太祖太宗都没办到的事。”
看着城楼上落下的雪,刘安世道:“以往或不信,而今日我信。”
刘挚愤慨道:“章三利用蔡确章惇余党,激起兵乱,逼太皇太后退位。”
“这等乱臣贼子,便是灭党项,收幽燕,又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青史必骂之!”
刘安世闻言一笑。
……
等百官皆出了宣德门后,章越停下脚步回望宣德门城楼下的百官。
章越对百官道:“明日都堂议事,同商庶政,共议国是!”
“拜托诸公!”
人群散去时,吕公著玄色貂裘上已积满碎雪,这位三朝元老拱手道:“侍中终得龙跃云津,吕某请骸骨归乡.“
章越拉住吕公著的手道:“晦叔,这是哪的话。”
“我刚回庙堂,你这时离我而去。”
吕公著黯然道:“吕某主张上与侍中相左,怕是难以坐下,一起共商国是。”
章越道:“国是何物?《尚书》云'谋及卿士,谋及庶人',岂是独夫可断?”
“出于众人之口,议于庙堂之上,哪有一人独断的道理。”
雪粒扑打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吕公著摇头道:“我与君实都不是恋栈权位之人。”
“立于朝堂上能为天下苍生说几句实话,进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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