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莎拉,缓缓地侧过脸,看向了他们。
那是一双比寒风更冷冽的竖瞳,仿佛让那漫天飞舞的风雪,都在瞬间为之静止。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消失了。风声、马蹄声、人们的交谈声……一切都沉寂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肃杀。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压得朱利安几乎喘不过气。他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旁的莉亚娜更是容失色,那是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恐惧,仿佛被一条无形的毒蛇扼住了咽喉,连叫喊都无法发出。仅仅对视了两秒,莎拉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望向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呃……我们……我们不打扰了!”
朱利安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便慌不择路地抢过妹妹的缰绳,催促着疲惫的马匹,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辆带给他们无尽恐惧的马车。
目送着两位小丑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莎拉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撩开门帘,小声说道。
“我做的对吗……殿下。”
深入骨髓的寒冷仿佛不曾出现在那眸子里一样,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罗炎的表情,就像观察着主人的大橘。
虽然她感受到了魔王的不耐烦,但赶走两人毕竟是她擅作主张。
“不重要,一件小事而已。”罗炎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只是将膝盖上的书本翻了一页。
如果是真的需要帮助也就罢了,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然而那两位明显只是来蹭吃蹭喝的,他可不想当冤种。
塔芙翻了个身继续打盹儿,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察觉。
莎拉松了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周围。不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连本来只是看热闹、没打算靠近过来搭讪的家伙,也被吓得加快脚步躲远了。
当晚,路边的“冒险者之家”旅馆内,一行人将马车停在后院,住进店里躲避风雪。
罗炎坐在吧台边,一边品尝着本地苦涩的麦酒,一边听着周围的求学者们高谈阔论。
给他倒酒的,是一位胡子拉碴、见惯了风浪的酒保,脸上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让他想起了在雷鸣城的老朋友。
“又是一年‘考试季’啊。”酒保擦着杯子,自言自语般地对罗炎说道,“先生您也是去学邦的吧?看您的气度,想必是有贵人推荐的。”
一些贵族也会去学邦学习魔法,而这些人不但带着推荐信,而且往往不会从学徒开始干起,甚至还需要学徒伺候着。
因此对于那些渴望进入学邦的人来说,获得贵族的友谊也是一条通过面试的途径——学邦的学徒选拔虽然严格,但也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严。
它就像圣城的法律一样,在该网开一面的时候,当然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罗炎笑了笑,不置可否。
酒保习以为常,他给无数像罗炎这样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客人倒过酒,也给无数怀揣梦想的穷小子倒过酒。
他压低了声音,用下巴指了指大厅另一头,一个独自坐在角落、眼神空洞的女孩。
“看到她了吗?她叫艾米。每天都来这儿,希望能找到愿意载她一程的冒险者,去龙视城接她的哥哥。”
“他哥哥怎么了?”罗炎随口问道。
“一个天才,也是一个傻子。”酒保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他哥哥叫卡特莱尔,是个石匠的儿子,据说对符文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去年,他真的通过了学邦的初试,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家要出人头地了。”
酒保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可他家太穷了,他在路上也没赚够钱,付不起法师塔高昂的学费,没有导师愿意收他。那傻小子不甘心,就在法师塔山脚下打杂,干了一整年,想靠自己的努力打动哪位法师。后来,一位年轻的帝国贵族看中了他的天赋,说愿意资助他,条件是让他帮忙完成一项关于古代符文的研究课题。”
“卡特莱尔把自己的所有研究成果都给了那个帝国佬。结果呢?那家伙拿着他的成果,在法师塔里获得了晋升,然后就把他像一块用过的抹布一样扔了。卡特莱尔气不过,想去理论,结果被守卫法师塔的魔像打断了双腿。”
酒保擦完了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现在人据说在北部荒原某个隶属于法师塔的镇子上自暴自弃,生死不知。他妹妹艾米,就天天在这儿,盼着能有人带她去看看她那个……被梦想毁掉的哥哥。”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怂恿,似乎是希望这位尊贵的先生能帮帮那个眼神空洞的姑娘。
但罗炎很清楚,这种事情如果不能帮到底,自己把人带过去了,反而会害了她。
在广袤的北部荒原上,寻找一个生死未卜的普通人,等同于自杀。
至少在这里还能打一份工,等哪天她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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