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绷直,又瞬间螺旋般拧紧,他的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五指不受控制地张开。
岑灵原趁机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莫怀远眼中寒光一闪,手腕轻抖,细剑破空而出,剑锋精准地穿透杀手咽喉,余势未消,带着尸体钉在三丈外的古松上,剑柄犹自颤动,发出清越的嗡鸣。
山风裹挟着血腥气在众人之间盘旋。
十二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破碎的青石阶上。
岑灵原瘫坐在血泊中,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发愣。
崔静舟松了口气,捂着肋间伤口,浑浊的老眼打量陆沉渊:“阁下是……”
“路过的。”
陆沉渊随手拂去肩头落叶,目光落在那几枚护卫身上被血浸染的岑府木牌上,“你们府上的腰牌,不常见。”
岑这个姓氏在神都本就少见,能请得起四境随从的,就更少见。
莫怀远艰难抱拳,腹侧伤口还在渗血:“大恩不言谢。不知阁下……”
“不必。”
陆沉渊自顾自走向竹鹊,方才急于出手,切了束带,人先下来,竹鹊仍是自由飞行,得快点捡回来,摆摆手道:“还是老实回府待着吧。这伙人不简单。”
岑长倩风评尚可,一般的江湖人士也没理由招惹大周宰相。
就算只为劫财,瞄上岑家也不算什么好选择,朝堂上有钱无能,抓了还“替天行道”的人多的是,此时此刻对岑家的公子出手,多半另有目的,尤其……
陆沉渊瞥一眼岑灵原,这人还是个没什么骨气的纨绔。
“又一个虎父犬子……”
陆沉渊突然发现,好像特别多这种人。
纵观历史,如三曹、三苏这样父子同样杰出的极少,父辈光耀夺目,子辈多半碌碌,有些甚至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他救人之后没当回事,朝着山下走了大概两百步,在一棵树上找到了自己的竹鹊。
“大人!”
“哥哥!”
王逸之和神后从山顶疾奔下来,见他安然无恙,如释重负。
王逸之回头扫了一眼:“刚才那是……岑相家的公子?好像是岑灵原,有人对他出手?大人没受伤吧。”
陆沉渊仔细查看竹鹊,摇头道:“我没事。岑灵原……”
他看的书多、资料多,对朝中人物关系很明确,但无奈资料上没有图片,认不出人,这方面反而不如王逸之见多识广,一听是岑灵原倒也不意外:“岑相家里五个儿子,好像都不怎么样,倒是有个侄子还可以。”
王逸之想了想,道:“大人说的是岑羲吗?此人现为太常博士,风评确实不错。”
陆沉渊不再多说,查看竹鹊无误,点点头:“出门就见血光,看来今天不宜出行,走吧,竹鹊也试完了,回去缩着。唉,可惜那两个胡姬了……”
“……”
王逸之哭笑不得。
他总觉得陆沉渊似乎对西域女子有种别样的执念:“改日我请大人一观胡旋舞。神都不只移香苑有此绝色,畅音阁日渐寥落之后,另有一家安乐阁做大,且不在花街,地方相对清幽,听说阁主就是西域人,胡人美女同样不少。”
“就这么定了。”
陆沉渊摸着下巴,喃喃道:“就看看舞,那醋精应该不至于搞事。”
王逸之:“……”
完了,一时顺口,情况不妙。
这要是让公主知道,是他邀请……
王逸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即感觉身边多了一道阴冷的目光,转头一看,神后乖巧地抱着陆沉渊一只手,面容秀美,神情恬淡,好像没什么异常。
三人慢悠悠骑马回城。
山道入口处,崔静舟、莫怀远护着岑灵原急急走下玉泉山。
岑灵原脸色煞白,锦衣之上,血犹未干,双腿仍有些发软,崔静舟肩头伤口草草包扎,银钩钓竿血迹斑驳;莫怀远铁笛裂痕遍布,腹侧剑伤隐隐渗血。
三人步履匆忙,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
“嗒。”
一声轻响,山道拐角处,一道黑袍身影静静伫立。
那人身形瘦削,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之下,唯有一双眼睛,冷如寒潭,深不见底。
崔静舟脚步一顿,钓竿无声横握,莫怀远铁笛微抬,指尖已按在暗藏的机簧上。
岑灵原喉结滚动,下意识后退半步。
黑袍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他唇角微扬,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
“岑公子,大人有请。”
话音未落——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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