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巧了!
周兴不管不顾,展开奏章,厉声历数:“其一,阳奉阴违,假意拥武,实则心向李唐!岑长倩虽曾奏请改皇嗣为武姓,然此乃掩人耳目之举,其子已伏罪招认,其私下常言:‘天后年迈,宜奉嗣君复位’,此语与魏玄同案如出一辙,显系共谋!”
年迈二字是武则天死穴。
这两个字一出来,再结合已经被“坐实”谋反的魏玄同案,武则天脸上顿起阴霾。
李令月指节泛白,暗道不妙。
“其二,垂拱四年,岑长倩奉旨讨伐李贞,虽表面获胜,然查获其军中记事:‘九月初七,于汝南密会李贞谋士三人,纵其遁去’,月前幽冥殿逆贼抢夺天工卷,其中一人精通皇室秘武《十二山河印》,正是李唐余孽!而致逆贼来去无当者,岑长倩是也!”
李令月脑中闪过那个紫袍人,一时心乱如麻,周兴有备而来,岑长倩只怕凶多吉少!
武则天的脸色愈发阴沉。
“其三,借立储之事,煽动朝局!陛下垂询储君人选,岑长倩竟公然抗旨,坚称‘皇嗣在东宫,不可更立’,实则欲固守皇嗣之位,以待他日复辟,其言虽似忠直,实乃包藏祸心,意在阻挠圣上大计!”
“其四,反对大云寺建制,诋毁圣朝符瑞!陛下敕令天下立大云寺,以彰天授祥瑞,然岑长倩竟公然阻挠,诽谤朝廷政令,其言其心可诛!”
“其五,以护院为名,暗蓄死士!岑长倩昔日为后军大总管征讨越王李贞时,便曾于军中私藏兵械,言及‘待机而动,共扶旧主’,其子岑灵源更招募死士,图谋不轨,显欲为李唐复辟做准备!”
他每说一条,殿中气氛便凝重一分。
说到最后,周兴重重叩首:“臣等已获其子岑灵原供词,并查获密信、兵符等物证,请陛下明察,缉拿反贼,以安社稷!”
李令月心头剧震,余光瞥见母亲的手指已深深掐入御座扶手。
不对!
岑灵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他怎么会……
“陛下……”
李令月刚要开口,武则天已缓缓起身。
“传旨。”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着周兴即刻查办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
周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重重叩首后快步退出大殿。
“陛下!”
李令月急声道,“此事尚有蹊跷!岑灵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他的供词未必可信……”
武则天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朕知道。”
李令月不解:“那为何……”
“因为武周不容李唐之臣!”
武则天突然厉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
李令月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不由浑身发冷。
——岑长倩反对建寺是真,阻挠立储是真,所以他必须死,不是因为他谋反,而是因为他挡了路。
殿内一片死寂。
唯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上官婉儿悄悄上前,借着奉茶的姿势轻扯李令月的衣袖。
李令月闭上眼睛,恭敬跪伏:“儿臣,明白了……”
“好了。”
当武则天再转向她时,眼神已恢复平静:“太平,大云寺的事就按你说的办。”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去拟章程吧。”
这个简单的差遣让李令月清醒认识到自己的位置。
在武周王朝的权力格局中,她终究只是皇帝宠爱的女儿,而非真正可以参与决策的人。
她忽然想起陆沉渊曾经的警告:不要引起母亲的反感,一切只为大周社稷。
“是。”
李令月迅速摆正自己的身份,轻声道:“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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