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一个偏远,一个比一个狠绝。
他指尖摩挲着信纸,翻到背面,果然还有一行小字:【武承嗣已派死士,欲假‘江湖仇杀’之名,于岑长倩府中行刺。三人约定今夜在岑府相聚,共商离京之策。然金吾卫右营校尉已为武氏收买,恐有变故。】
纸面墨迹未干,显然这情报刚刚送到。
——三日限期,岑府聚会,金吾卫内应。
武承嗣这是要一网打尽。
他转身回到榻边,却见李令月不知何时已经半睁着眼,正用朦胧的目光望着他。
晨光透过纱帐,在她瓷白的肌肤上镀了一层柔光,那双平日里凌厉的凤眸此刻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
“吵醒你了?”
陆沉渊将信纸放在一边,李令月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截藕臂,指尖勾住他的衣袖,她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却本能地察觉到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出事了?”
嗓音里还带着睡意,却已透出几分警觉。
陆沉渊顺势坐在榻边,说道:“武承嗣今晚准备在岑相府杀人,我去看看。”
李令月眉头微皱:“带上二十四番。”
陆沉渊本想说不用,看她神情严肃,笑了笑:“好,我带她们一起去。”
李令月还是有点担心,眉头紧锁。
“放心吧。”
陆沉渊笑着揽过她,道:“我有《青冥百鬼绘》,武承嗣的算盘,打不响。”
李令月没有说话,“我是担心母亲那边……”
李令月将脸埋在他颈间,闷声道:“你要是敢出事……”
尾音消失在晨光里,但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陆沉渊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窗外,霜色渐消,朝阳初升。
而神都的暗处,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
……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晚上。
夜色深沉,岑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厅堂中,岑长倩、欧阳通、狄仁杰三人围坐案前,茶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岑长倩右臂缠着白布,隐隐渗出血迹;欧阳通额角贴了药膏,却仍执笔挥毫;狄仁杰虽面色苍白,却笑意从容,仿佛之前的牢狱之灾不过是一场闹剧。
“欧阳兄,你这字愈发精进了。”岑长倩看着案上墨迹未干的字幅,轻笑道:“‘松风竹节’——好!正合老夫心意!”
欧阳通搁下笔,捋须微笑:“岑公戍边多年,铁骨铮铮,当得起这四字。”
他又取过一张素笺,笔走龙蛇,为狄仁杰题下“明月照心”四字,笔势清峻,如月映寒潭。
狄仁杰接过,细细品赏,忽而大笑:“欧阳兄这是要我做个明白人?也罢,彭泽虽远,倒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三人相视而笑,茶盏轻碰,竟无半分颓唐之意。
就在此时,厅门轻响。
陆沉渊一袭紫罗袍大步走进,面上带着浅笑,对三人拱手一礼:“三位大人好雅兴,不知能否加晚辈一个?”
“你……”
三人目光交汇,皆从彼此眼中看出几分了然。
当日明堂大宴,他们都是见过陆沉渊《九霄承露剑舞》的,当时还以为他温润如玉的气度只是假装,但如今,他们都已经明白,是谁让金佛流泪,是谁扳倒周兴,是谁救了他们,更关键的是,他们很清楚,陆沉渊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荒唐!”
岑长倩突然拍案而起,虎目圆睁,俨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纵然我等遭贬官罢黜,也是清流风骨!区区一介面首,你也配?给老夫滚出去!!!”
厅内霎时一静。
欧阳通指尖微顿,墨笔悬在半空,一滴墨汁坠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漆黑。
狄仁杰眼帘微垂,似是不想看这场面。
陆沉渊却笑了。
他不急不缓地拂了拂紫罗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岑长倩紧握的拳头——那指节发白,分明是刻意收着力道。
“岑公这戏演得实在不怎么样。”
陆沉渊径自上桌,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您方才拍案时,刻意避开了纳言公的赠字……哪有人这么怒的。”
岑长倩面色一僵。
“若是真怒。”
陆沉渊抬眼,眸中清亮如雪:“以岑公功力,这石桌也该碎了。”
欧阳通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后生可畏。”
狄仁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今夜之事凶险万分,你又何必再……”
“送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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