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大了。”
陆沉渊道:“你刻意没提自己的名字,同为声名显赫的大唐神童,例子却只举王勃,而且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口吻,我就断定你必然也是少年成名的人物!只有同样是神童,才会对其他神童不以为然。再加上江南口音,五六年前入府……还有那句‘俱往矣,不足道’对深仇大恨的回避,再明显不过了……成名的神童本来就少,又出身江南,经历过深仇大恨,还有绝顶琴技,再把大唐挂嘴边……您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骆宾王’了!”
“……”
云鹤禅师沉默半晌,听的他自己都有点怀疑了:“有这么明显吗?”
“您是什么想法?”
陆沉渊看着他,低声道:“时局已变,当初的武后现在成了武皇,更难遏制,王那相也已经‘暴毙’,您已对得起二徐了,也已对得起李唐,没必要再……如果想恢复身份,公主的意思您也知道,武皇的想法也八九不离十,唯一的麻烦就是来俊臣那帮人,肯定力劝她下杀手,但我估计,她多半会放,连丘神绩这样的都要解决了,没必要死揪着不放,就是您得委屈点,软下身段……”
“就这样吧。”
云鹤禅师摇头:“改日我写个秘籍,你带出去藏个地方,找几个内卫一起发现,大不了上交璇玑阁,以后咱们光明正大的用。”
这完全是替陆沉渊着想。
陆沉渊这次没有推拒,而是郑重行礼:“委屈师父了。”
“不委屈。”
老人满脸慈祥,容光焕发:“老夫后继有人,高兴还来不及!”
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陆沉渊练不成《沧海龙吟谱》。
师徒俩相视一笑。
陆沉渊道:“倒也不用太老实,整本看不懂的天书就行。”
云鹤禅师道:“这能行吗?”
“当然行。”
陆沉渊理所当然道:“我能练成是我悟性高,他们看不懂是他们自己蠢!”
“……”
云鹤禅师面色古怪,半晌无语,摇头失笑:“你啊……”
……
时间过得飞快。
陆沉渊已经领悟《琴赋》,云鹤禅师开始正式教他音波功,学了一上午,临近中午,带着几盒点心回了趟家,安抚老爹和小妹,下午带着一袋金子,订了一桌酒菜,让店小二分别去鸢台、国子监请王逸之和张说。
他选的酒楼位置很有意思,就在积善坊,与魏王府一街之隔。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热闹。
逸仙楼,三楼雅间。
陆沉渊一条腿曲起,随意坐在窗棂上,另一条腿垂在窗外,一手持壶,一手执杯,给自己满了一整杯葡萄酒,仰头一饮而尽,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
魏王府的废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切断的梁木、碎裂的琉璃瓦,几十个仆役正战战兢兢、有条不紊地清理残渣,着手重建。
陆沉渊按了按胸口,昨日那一掌带来的死亡阴影记忆犹新!
“呵……“
他忽然低笑一声,眼神却冷得骇人。
笃笃。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声音:“大人,我是王逸之。”
“进!”
王逸之推门而入,转身关门。
陆沉渊转头看他,那一瞬间,脸上笑意微僵,警备心大起,但很快闪过,露出微笑,跳下窗户,热络地说道:“王兄,昨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只怕已经废了,快请坐!特意叫了一桌好菜,谢你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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