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住胯下白马，望着身后蒸腾的沼泽，泥浆里还残留着追兵挣扎的痕迹。柳如烟鬓角沾着水草，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嶙峋的山影：“翻过鹰嘴崖，便是青州地界。”

　　“青州太守已投袁绍。”赵云将染血的披风甩过肩头，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自从劫粮车那日起，这支不足二十人的队伍已奔袭三百里，身上的伤口结痂又裂开，干粮袋早见了底。他忽然听见右侧密林中传来异常的簌簌声，银枪瞬间出鞘，枪尖挑起几片飘落的枯叶——叶背赫然印着暗红色爪痕。

　　“是黑山军的标记。”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裴元绍握紧手中大刀，刀背上的铁锈簌簌掉落，“袁绍许诺剿灭我们便封万户侯，这群狗贼怕是想拿我们的脑袋换赏。”话音未落，数十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赵云旋身舞出枪花，箭簇撞在枪尖迸出火星，却有两支擦过他的左臂，在铠甲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柳如烟突然拽住赵云的缰绳：“跟我来！”她策马冲进左侧山道，碎石在马蹄下飞溅。山道愈发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赵云忽然察觉不对——脚下的石板缝隙里嵌着新鲜的马蹄铁残片，显然是有人刻意布置的陷阱。

　　“停！”赵云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重物坠地的轰鸣。三丈外的路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暗坑，坑底倒插着数不清的竹刺。柳如烟脸色煞白：“这是墨家机关道，我原以为早已荒废……”

　　后方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赵云瞥见峭壁上凸起的藤蔓，突然计上心来。他摘下腰间酒囊，将烈酒泼在藤蔓上，火折子燃起的瞬间，整条山道腾起丈高火焰。裴元绍带着众人趁机攀上峭壁，赵云却留在原地，银枪如灵蛇般刺向冲来的敌骑。

　　“常山赵子龙在此！”他的吼声震得追兵马匹人立而起，枪尖挑飞三名骑士，却见一道黑影从高处疾掠而下。来人手持双钩，钩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正是袁绍帐下“毒钩将”胡车儿。赵云侧身避开淬毒的钩刃，枪杆横扫，却被胡车儿以钩缠住。两人在空中僵持片刻，胡车儿突然狞笑着甩出袖中飞蝗石。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烟甩出软鞭缠住赵云腰间，将他拽向峭壁。飞蝗石擦着赵云耳畔飞过，在石壁上砸出深坑。裴元绍在上方接应，众人沿着藤蔓艰难攀爬，胡车儿的怒骂声渐渐被山风吞没。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半山腰的山洞里稍作休整。柳如烟取出半块干粮递给赵云，手指在他手臂的箭伤处轻轻按揉：“箭上的毒我已用草药压制，但需七日静养。”赵云望着洞外如血的残阳，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封差点丢失的密信。信纸边缘焦黑，字迹却依然清晰：“乌巢粮仓下三丈，藏有……”

　　“这信本在淳于琼身上。”赵云皱眉道，“袁绍不惜出动虎豹骑夺回，只怕乌巢藏着比粮草更重要的东西。”裴元绍凑过来，火把映照下，他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黑山军里有人说，袁绍在秘密打造能轰塌城墙的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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