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鱼儿还是李潆,一个比一个特别。
此三人的“疯”态,各有不同。
小鱼儿的疯,是纯粹炽热的爱恨交织。其恨也,若凛冬寒夜之暴风雪,铺天盖地,将所憎之人全然冰封于无尽冷冽之中;其爱也,似春日暖阳之光辉,倾洒无遗,恨不能将自身灵魂与血肉皆化作滋养爱情的养分,毫无保留地奉献。
那是一种爱憎分明到极致的疯魔,宛如在情感旷野上,孤身一人追逐爱与恨之风暴,任其席卷身心,绝不退缩,只为心中那份最原始、最浓烈情感而活。
李潆的爱,恰似一座静谧深邃之古钟,平日里只按内心韵律缓缓摆动。更是幽暗中悄然生长之藤蔓,无声且坚韧地缠绕于所钟情之人周身,细密而周全。
然而,一旦感知背叛裂痕,那洪钟之声便会彻底撕碎所有宁静与克制。她宁可将自身与破裂世界一同拽入深渊,也要以决绝姿态捍卫心中不容亵渎的爱情,其疯癫之中尽显对情感纯粹性的极致执着。
耶律南仙的疯,则是一场精心编排却又看似失控的幻梦。她犹如黑暗中编织梦境的精灵,每一个看似癫狂之举皆是梦境中闪烁的奇异光影。她的疯狂是在理智与欲望边缘游走的艺术,每一步皆似踩在无形琴弦之上,看似险象环生,却能弹奏出只属于她的独特旋律。
对此,杨炯相处方式也大不相同。
他与小鱼儿在一起,可尽情陪她发疯,可一旦事不可控,便要及时制止,这份克制是杨炯需在两人关系间牢牢把控的最后防线。与李潆在一起,却可肆无忌惮让她感受爱意,克制之事李潆心中有数,只要她能持续感受爱意,便不会为爱殉道。
与南仙相处最难,难在判断她是真疯还是另有后手,稍有不慎便会被她算计。
对此,杨炯思索良久,终得一法,便是以情破万招,只要是有感情的人,再如何克制冷静,皆难不被爱情吞没,于是杨炯便不知不觉与南仙玩起了走钢丝的爱情游戏。
那可真是相爱相杀,步步惊心,这动辄危及性命的爱情,着实令人既刺激又胆寒。
耶律南仙不知哭了多久,声音渐渐停歇,最后竟发出轻微鼾声。
杨炯苦笑一声,将这公主打横抱起,轻轻置于床上,瞧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知晓她早已疲惫不堪,忍不住骂道:“你个妖女,怎就这般执拗,我又没说不随你回辽,你非要弄成这般模样,我险些被你折腾死,看你这样子,许是许久未好好用饭了。遇上你这般公主,我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悲愤。”
苦笑摇头,为她褪去鞋袜,又看了她许久,转身欲走。
“回来!”耶律南仙的声音陡然响起。
杨炯闻声一愣,而后转身歉意道:“将你吵醒了?”
耶律南仙美眸红肿,瞪他一眼,轻声道:“过来哄我。”
杨炯苦笑不已,未想到耶律南仙这般骄傲之人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当下坐到她床沿,揶揄道:“你这般聪慧,我要哄你可要费些心思喽。”
“哼。”耶律南仙脸色微红,看着杨炯眼睛不言语。
杨炯见状,笑问道:“可要我讲故事?”
耶律南仙摇头,忽道:“你讨厌我吗?”
“喜欢还来不及。”杨炯坦然道。
耶律南仙飞他一个媚眼,嗔道:“那为何不跟我回大辽?”
“此中缘由诸多,你如此聪慧,想来心中也明白。你既再次问起,便是想听我讲些你想听的话。那我此刻郑重说给你听,我与耶律拔芹不熟,我不会招惹无感情的女子,更对做南院驸马毫无兴致。”
杨炯知晓耶律南仙再次问起,又让自己哄她,便是想听关乎她的缘由,于是坦然而言。
耶律南仙听得这话,心头一甜,而后叹道:“我手握禁军卫四军,如今大部皆在东北助我大兄作战,你知晓,我要做加法而非减法。你若做了北院大王,皇帝与梁王不会容你一个大华人统领八万禁卫军,我也无由头再掌军队。故而你必须做南院大王,做耶律拔芹的驸马,收拢南院三军才是正途。”
杨炯摇头,分析道:“你们大辽之所以分南北两院,乃是为更好解决契丹人与华人矛盾。北院为尊,从你能统领禁卫军四军便可看出。
我觉得这驸马名头并非那般紧要。你与耶律兄为何会走到今日这步,连皇帝皆忌惮的境地?是因你母族乃是后族萧氏,我听耶律兄说过,他五岁被送往草原求生,归来后才助你母亲重夺后位。
如此多年下来,显然耶律氏与萧氏矛盾已激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驸马领军的传统本是皇帝提拔亲信的手段,那萧挞里反复无常,被耶律兄除去后,皇帝定会重新物色新驸马来娶耶律拔芹,从而继续掌控军队。
现在的局面便是,你的势力全在东北,你觉得皇帝会容我娶耶律拔芹吗?更别提什么领兵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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