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咱不能自己往乡亲们心窝子里捅刀子啊！种大烟……那是要遭天谴，断根基的啊！”

　　“大哥！您再想想，再想想别的法子吧！”他激动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张作霖猛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他脸色铁青，额角突突直跳，眼中血丝密布，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暴怒与焦躁。

　　他‘唰’地一下，从腰间抽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唐枭！

　　“妈了个巴子的！唐振羽！老子的话是放屁吗？！你他妈翅膀刚长出来，还不等长硬实，就敢跟老子叫板了？！”

　　枪口剧烈地颤抖着。

　　张学良惊呼一声：“父帅！”，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凶戾的眼神逼退。

　　陈海山、崔成义和栾贵田等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城头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随时可能被枪声击碎。

　　张作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暴怒之下，透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和苍凉：“你们以为老子愿意？！”

　　“你们以为老子不知道那是毒？！老子他妈比谁都清楚！”他另一只手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砰砰作响。

　　“可钱呢？！钱从哪来？！”

　　“日本人堵着门要债！冯玉祥那王八羔子在关内磨刀霍霍！三十万张嘴等着吃饭！三十万条枪等着喂子弹！没有钱，没有军饷，拿什么稳住队伍？拿什么守住这地盘？！拿什么跟日本人周旋？！”

　　“你们告诉我！拿什么？！”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是嘶吼，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老子也是人！老子也难！老子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你唐振羽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给老子变出上千万现大洋来？！”

　　枪口依旧指着唐枭，张作霖的眼眶也红了。

　　那瞬间爆发的，不仅是军阀的威权，更是一个被巨额亏空、内外交困逼得几乎崩溃的枭雄，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重压和憋屈。

　　他盯着唐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失望，更有一种深沉的、最信任之人不理解的痛苦。

　　“说，你唐振羽能不能种？”他探着身子问。

　　“不能！”唐枭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跪在地上，腰板却挺得笔直，直面那随时可能喷吐火焰的枪口，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如铁，毫无退缩。

　　“大帅！”陈卫熊跪了下来。

　　紧接着，许大炮、秦川、曲子明、朱自强、罗涛，贾宝鱼和刘二少爷等人，也都跪了下来。

　　“你们要造反吗？”张作霖歇斯底里起来。

　　“父帅？！”张学良也跪了下来。

　　接着是张作相、俞恩桂、陈海山、姜化南、唐海、王宪武、赵有金、陈庆云……

　　第十军军长于珍刚要跪下，却被杨宇霆扯住了。

　　冰冷的枪口和滚烫的泪水，在五月的城头上，勾勒出这乱世之中最沉重、最无奈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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